漫著鐵鏽的氣息,強烈而刺鼻。

前田藤四郎意識開始遲鈍模糊,卻在下一秒被劇烈的痛苦拉回清醒的界限,反覆橫跳。

痛、好痛……主人,此刻也在經歷嗎?

視野驟然變得混濁不清,猶如置身於一場未完的噩夢之中。

眼前本應分明的景物此刻化作了模糊的輪廓,眼球表面覆蓋的一層薄薄血液,宛如細密的紅霧,遮擋了視線,使得本就微弱的光影變得扭曲。

前田藤四郎眨動眼睛,刺痛隨之而來,彷彿有無數細沙在眼球表面摩擦,疼痛與不適感令人畏縮。

為什麼會這樣呢?

可憐的小短刀遲疑地思考,小心翼翼的撫摸眼皮,緊接著變得若有若無幾乎斷裂的靈力讓他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掙扎著伸出手。

“主人……堅、堅持住……”

他大口喘氣,乾涸的肺部得到一瞬的滋潤,而後瘋狂索取新鮮的氧氣,喉嚨如針扎般痛,卻被湧出的血液嗆住,不要命地咳嗽。

身體如同灌鉛一般沉重,每個動作都伴隨著難以忍受的酸楚。

地面很冷,就像深陷在黏稠的沼澤中,每一步都舉步維艱。

他伸出的手臂盲目摸索著身邊的物體,指尖很快觸碰到冷硬的牆面,那種實在的觸感給了他一線希望。

他用力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將全部重量傾注於手掌之上,手指帶著整個身體一點點地直立起來。

他喃喃自語:“我不會……食言。”

一雙明亮的眼睛已經黯淡無光,他徹底看不見了,但感知格外強烈的契約時刻指明方向。

——審神者,遇到了危險。

要死了。

念頭在腦海裡瘋狂盤旋,前田藤四郎一手撐地緩緩扶著牆站起,身體千萬倍的壓迫依然無法忽視,但是歸木為了求救而本能源源不斷傳來的靈力讓付喪神的練度空前絕後地提高,瀕臨破碎的狀態也恢復如初。

沉睡的鬼面留下的陣法抵擋不了歸木全部的力量,這場較量,卻仍不分輸贏。

前田藤四郎踉蹌著邁出腳步,他抬起眼睛,恢復的短刀在夜間視野亮如白晝。

腳下一瞬踏出,機動發揮到極致,盤曲的建築構造爛熟於心,瞬間規劃出最近的路線。

付喪神奔跑著,身邊的建築不斷向後飛逝,豆大的汗珠劃過臉頰沒入衣領,蘊含著鬼面靈力的傷口無法在瞬間被治癒,但早已麻木,他任由汗珠劃過沒有任何感受。

白日裡從未停下的折磨,本丸中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黑夜裡時刻期待的溫柔,付喪神們緊緊偽裝的和平。

黃昏時匆忙修復的傷痕,破曉時狠心戳破撕開的傷口,讓本就破碎的心一次次重複碎裂的過程。

他們冷冽地以黑白劃出分界線,時間讓所有的真假不可辨別,即使疼痛如影隨形,他仍挺直脊樑,不讓歸木看出異樣,只有那雙眼睛注視別處,他才允許自己卸下面具。

他前田藤四郎,真的是特殊的嗎?是那個唯一脫困的幸運兒。

不,從來沒有任何人擺脫。

從一年前的那個夏日起,就註定所有的苦澀與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