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寢室裡圍坐一圈,邊吃邊喝,笑聲連連,氣氛正熱烈時,門“嘭”地一聲被推開了。

外面走進來倆人,打頭的那個,大家都熟,是他們的導員呂凡。

陳峰之前也見過他,知道名字,但沒怎麼交談過。呂凡年紀輕輕,卻總愛擺出一副說教的架勢,讓人不想靠近。

緊跟在呂凡後面的,是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皮鞋亮得能照見人影,小分頭梳得整整齊齊,遮住了半截眉毛,背上還挎著個牛皮包,顯得與這學生宿舍格格不入。

呂凡一進門,眉頭就擰成了疙瘩,環視一圈,似乎對這股子剛開學就喝酒的風氣很是不滿。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了:“以後啊,各位同學在這裡還是要注意點影響,咱們這是學習的地方,首要任務是學習,將來畢業了才能分配個好工作。那些農村裡的壞習慣,就別帶到學校來了。”

這話一出,寢室裡的氣氛頓時凝固了。

好幾個人都是從農村考上來的知青,陳峰雖然不是知青,但也是農村出身,心裡同樣不舒服。

不過,大夥兒都不想剛開學就惹上導員,一個個都憋著沒吭聲。

呂凡又拉過身邊那年輕人,介紹說:“這位也是你們的新同學,朱小軍。他身體不太好,咱們這棟樓又背光,就你們這間寢室陽光好。哪位同學能發揚下風格,跟朱小軍換個寢室?”

這話一出,寢室裡更安靜了。

要是剛入住時讓換,可能大家都無所謂,但現在都混熟了,位置也安排好了,正吃著飯呢,突然說要換人,誰心裡能樂意?

大家這一猶豫,呂凡的臉色就更難看了,直接開始數落起來:“你們這都考上大學了,怎麼思想覺悟這麼低?以後還想不想進步了?還想不想組織推薦了?”

這話聽得大家心裡直窩火。

誰也不是傻子,瞧瞧朱小軍那身行頭,就知道他家庭條件不簡單。說不定是晚上吃完飯才來報到,結果沒好寢室了,就找導員來強行讓人換。

這憑什麼呀?

大家心裡都憋著氣,可礙於導員的威嚴,也沒人敢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眼見場面有點僵住,鄧永亮年紀最大,覺得得說點什麼,便開口問道:“朱小軍同學,你是哪個寢室的啊?”

呂凡還沒來得及插話,朱小軍就迫不及待地說:“我714的,那寢室真不是一般的差,陰嗖嗖的,跟墳地似的,牆上漆掉的一塊一塊的,學校也不知道怎麼安排的。而且你聽聽這名字,七么四,七么四,這不是去要死嗎?”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房間裡氣氛瞬間變得怪怪的,每個人都感覺不對勁。

陳峰掃了一眼,發現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

他心裡暗自嘀咕,這個朱小軍也太會找事了,想換寢室就換唄,找個像身體不好的理由,大家可能還發揚風格讓給他了。

可他把那寢室說成這樣,誰還願意跟他換啊?還扯上什麼七么四就是去要死,這不是讓大家覺得換過去就是找死嗎?

就連呂凡聽了也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他看了朱小軍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小軍同學這是跟大家開玩笑呢,別那麼嚴肅嘛。咱們都相信科學,不搞那些神神鬼鬼的。哪位同學願意發揚風格,學校老師是會看在眼裡的。”

還是沒人出聲。

呂凡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他開始直接點名,“暴建國,你怎麼樣?”

陳峰一聽這名字,心裡就明白呂凡是有備而來。

暴建國年紀最小,呂凡八成是覺得他好拿捏,想從他這兒開啟突破口。

可暴建國不是個省油的燈,這點陳峰早就看出來了。

只見暴建國抖了抖眉毛,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我姓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