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之於她而言是陌生的,雖然她常在足夠俯瞰大部分風景的afia大廈高層向下投以注視,可這當然和切實地置身其中截然不同。

“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很喜歡在下雨的時候出去散心,”

她旋轉著雨傘,看著水珠在花邊劃出拋物線。雖然唯一的聽眾臉上寫著百無聊賴,依舊不妨礙她興致勃勃,“那時候可沒人跟著我,雖然也沒人睬我。不過時間都是我自己的,只要在天黑之前回去就行,就算消失一整個下午也沒關係。”

病情發展到後期,霧島愛留常常只在上午清醒一會,幾乎沒什麼時間看顧她了,她就很習慣這樣一個人打發掉時間了。

“那邊也有這種樹哦,”

茉莉指著路邊的一棵枯樹,笑著說:“會在夏天開出很香的花呢。”

太宰治掃過一眼,實在不覺得這種隨處可見的樹木有什麼稀奇。

雨不大也不小,漸漸洇溼了不撐傘的他棕黑色的額髮,使它們用比平時更柔軟繾綣的方式貼緊他蒼白的面板。

水漬舔舐著他的面頰,使他顯出和本人無關的溫柔來。

氣質陰鬱的美少年,和環繞著他的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氛,已經讓不少路人對他投以注目了。

然而橫濱是座危險又忙碌的城市,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在投注過片刻的好奇與驚慕後也沒停下腳步。

茉莉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很受,逆來順受的受。

然後指著路邊的圍牆對他說:“我想到上面去,你幫我一下。”

這牆大概一米三、四的高度,頂端是平的,寬度有十多厘米,容納一個小女孩倒是綽綽有餘,可現在被雨水打溼,又帶著些苔蘚的痕跡,總歸顯得不那麼安全。

“你為什麼要上去?”太宰治問。

茉莉回答:“因為我想啊。”

這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太宰治於是託舉著她讓她不用弄髒衣服就能得償所願,自己落在後面一兩步的距離以便在她滑下去時及時把她拽住。

好在茉莉自己也不想摔跤又足夠靈巧,暫時沒有腳滑的跡象。

她就這樣走了一段,到快拐彎的時候突然發出驚喜的呼聲,在原地蹲下,伸手在圍牆裡側的樹幹裡掏出樣東西攏在手裡。

“猜猜看我發現了什麼?”

但根本不用他猜,她就已經在他眼前攤開手了——是隻個頭不小的蝸牛。

現在不是這種軟體動物活動的季節,它就只那樣一動不動地被臥在女孩纖白柔嫩的掌心,沾著些水漬和泥汙。

太宰治的視線在這玩意上定格了三秒鐘,然後移到興味盎然的森茉莉臉上,望著她滿溢著快樂的紫紅色眼睛想,她是真的很開心啊。

就像剛才用無法辯駁的方式指出我是個既不能超脫,又不夠投入,不上不下半吊子的傢伙時一樣開心。

他突然理解了自己的處境——不讓茉莉滿意就不會結束。

“算了,乾脆好好地翹一次班吧。”

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