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不怕華山一條路,反而怕的是有選擇。許歡他們幾人,現在面臨的,就是一個選擇問題。

如果選擇求財,很有誘惑,也有風險。

如果選擇追求正義,其實主要是為了幫許歡出口惡氣,固然沒有什麼風險,但很可能無功而返。甚至,最後落得個打草驚蛇,反而失去後面報復的機會。

汪嵩說:“主要是我們對ZF部門不熟,也不知道里面的關係。你說,要是舉報信落到跟周有德關係好的人手裡,再給他通風報信,到時,他家把錢轉移了,咱們不是白給了嗎?”

“那就給他敵人。”錢小朵向來乾脆。

“我們哪兒知道誰是他敵人啊?”許歡有些頭痛地說。

他很清楚,衙門裡的人,多少都有些城府。別說他們這種圈子外的人了,就算在那個圈子裡面,平日裡,也很難看出來,誰與誰關係好,誰與誰不對付。

何況,許歡他們根本就不認識裡面的人,就算有認識的,這種事也很難打聽,總不成直接去問別人“你可知道誰看不慣周有德”。

大家一時無計,但許歡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就道:

“我就不相信了,周有德既然是當官的,總有得罪人的時候,總有人跟他有過節。我們只要先找到熟悉他們圈子的人,應該能打探出些訊息。這樣的人收到舉報信,一定會好好加以利用。”

許歡這麼一說,汪嵩和錢小朵也點頭稱是。

突然,汪嵩靈機一動,對許歡說道:“上次,你不是跟幾個紈絝子弟打過交道嗎?約出來喝酒聊聊,沒準兒能打聽出點兒訊息。”

許歡哈哈一笑:“對喔,我咋忘了那幾個爛人了。”

然後,許歡轉頭問錢小朵:“朵兒姐,這事要是真弄成了的話,你可是一點兒錢都弄不到了。”

這事,他覺得必須要徵求錢小朵的意見。畢竟,對錢小朵而言,他們去舉報了,等於錢小朵就失去了大賺一票的機會了。

但實際上,許歡這時並不知道,自己在錢小朵心中,其實已經很有分量了。

錢小朵是個命運坎坷的人,四歲多時,就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外省。由於是個女孩兒,不好賣,幾經轉折,落到了一個街頭雜戲班子的手上。

班頭看她年紀小,就逼著她練柔骨功。整天吃不飽,穿不暖,動輒一頓打罵。

練成後,雜戲班就走縣串鎮地,天天讓她在街頭表演穿鐵桶、鑽鐵環這些看著就摧殘人體的節目討錢。

十一二歲時,錢小朵尋了個機會,悄悄逃離了雜戲班,開始流浪。

後來,錢小朵就遇見了她師傅,教了她溜門撬鎖、探囊取物的手藝。

她就跟著師傅討生活,可沒過幾年,她和師傅在一次入室行竊時失手,被抓了進去。由於當時錢小朵年紀還太小,就被送到了收容所。

機緣巧合,竟然在失蹤人口檔案中,無意中查到了當年她父母登記的資料。憑著錢小朵小臂上那塊菱形的胎記,對上了號。

於是,錢小朵輾轉回到了臨江,然而一切已經物是人非。

錢小朵的父親因為女兒的失蹤,憂傷成疾,等到她回到家時,已然去世兩年。她母親受不了連續失去親人的打擊,腦子出了問題,如今常年住在精神病院。

錢小朵回家了,但卻沒有家了。沒有了至親的人,只有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她對臨江這個城市,也沒什麼記憶了,感到很陌生。

而她家那些其他的親戚,這幾年都躲她家遠遠的,生怕錢小朵找他們接濟。

所以,回臨江後,錢小朵依然靠著偷摸的手藝,維持著自己的生活及母親的一部分費用。

如此在臨江混了好幾年,錢小朵對這個社會,越來越厭煩,對人,也越來越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