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春日的東北風是春風吹得惹人醉,今夜的春風吹動著漫天的大火從後營向前線步步逼來。

王彥明命令黑甲騎就地取材,製作火把,帶隊向著不設防的前線後背衝去,一路上縱橫馳騁,血肉橫飛,吳軍潰不成軍,劇烈戰鬥中,黑甲騎如狼入羊群。黑甲騎的殘暴無情讓吳軍節節敗退,水寨一片血腥慘狀。

一隻只火把如同劃破長空的流星,落在黑甲騎經過的路線兩側,密集的軍械成為了良好的助燃劑。成功放完火的黑甲騎一擊即退。

尉遲珙今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派去的後援遲遲不見回報,後營的火光越來越盛,江面的周軍也是不計傷亡的持續進攻,牽制了自己的主要兵力。現在實在是騰不出兵源來照看後營了。他還在觀察江面戰況時,就聽到後方處傳來沉悶的馬蹄聲,回頭就看見一支黑色騎兵從後營殺來。騎兵不斷丟擲火把,就如一條噴著火焰的黑龍襲來,所到之處,自己計程車兵只會四散逃避。

誰能想到向來水戰定勝負的江南,周軍給自己備了一份重騎兵大禮。尉遲珙馬上下令調集弓箭手集中攻擊黑甲騎,可惜黑甲騎放完火,一個漂亮的迴旋,撤了!不給一點反擊的機會。

吳軍的弓箭手是今晚最慘的一群人,不要以為拉弓射箭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軍中的硬弓,訓練有序的弓箭手也只能是連續射出三十箭。今晚的弓箭手都已經遠超這個極限,有的弓箭手拉弓弦的食指和中指已經皮肉綻開,有的胳膊已經累的都抬不起來了。聽到集火黑甲騎的命令,弓箭手分出一部分調轉身形,瞄準後方。

吳磊站在虎頭船的甲板上,敏銳的發現吳軍防線弓箭稀疏了一些,馬上下令前排虎頭船放倒桅杆,在船前形成一個箭頭,筆直的向水寨營門衝去。

長長的桅杆此時化身成一隻長矛,頂著密集的火箭和投石車向著營門撞去。呼嘯的投石砸在甲板上,木屑四散,夾雜著血肉,被投石砸中計程車兵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一隻只火箭釘在船舷、甲板、箭樓,船隻已經點燃,覆滅應該是它的最終歸宿。但它在臨死前還要拉一個墊背的。

陳二狗是廣陵人,家中世代務農,這一輩兄妹六個,前朝滅敗群雄逐鹿的時候,為了吃飽飯,他們兄弟三人都參加了後周的軍隊。立朝的征戰中大哥、四弟都死了,只留下了他來給陳家頂門立戶。本來他是有機會回鄉的,但親人都不在,他現在最親的就是同營的袍澤,於是他留下了,如今也成了一名隊正。

吳磊下令放倒桅杆衝擊營門時,陳二狗所在的船就在前排。身旁的船隻不斷的被投石砸中,可能是上天眷顧,陳二狗的船安然無恙的衝過了火線,逼近了寨門。

“想活命的給老子使勁的劃!”陳二狗拼盡全身氣力喊出這句話。

江面上一片殘垣斷板,一隻“端著”長矛的虎頭船越過平齊的其他船隻,直直的插向水寨大門。“嘭”一聲,桅杆與寨門狠狠的撞擊在一起,筆直的桅杆前端化作片片碎屑,劈裂的斷口處形成一個新的突刺,隨著船隻的慣性再次刺向寨門,再次碎裂。

剛被陳二狗超過的船隻這時也趕了過來,“嘭”“嘭”“嘭”三聲悶響炸碎了尉遲珙最後的希望。厚實的水寨大門在劇烈的撞擊後,吱呀著向後倒去,漂浮在江面,做著對周軍船隻最後的阻擋。

陳二狗船上計程車卒不等搭起跳船板就一個個跳出船舷,爬向兩側的木樓,堅持了半夜的吳軍這時再也繃不住,抵抗的是少數,潰散的是大多數。陳二狗衝在最前面,衝殺間看到已經殺到了營寨旗杆前,他用盡力氣斬向旗杆,失去束縛的旗杆連同“吳”字大旗落下地面。

雖然水寨裡已經是慌亂無序,但大旗倒下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吳軍士卒已經辨不清局勢,只知道向後方逃,前營將士的潰敗讓本就已經崩潰的後營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