綣。

沈之哲見鬼似的瞥了褚聿一眼,撐在下巴的手不自覺地移到了嘴上,用手擋住了自己的唇角的微妙變化。

池析亭回了神,抬眼的瞬間便和褚聿撞上視線。

褚聿的眸子是墨染似的黑,眼底眸光沉沉,似乎挾帶著濃濃的情緒,但只是眼睫微闔,內裡的情緒便無跡可尋了。

池析亭的職場老油條之魂又死灰復燃了一會兒,支撐著他執著且頑強地探究了一下褚聿的情緒,琢磨了許久後依舊無果,最後只得順著答了話。

“好吃的。”

褚聿唇角彎了一下,不緊不慢地移開了目光,“是吧,我也覺得應該合你口味。”

池析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褚聿語氣平靜地繼續道:“這桌轉的都快把我扇感冒了。”

池析亭:“……”

沈之哲說的沒錯。

褚聿的中文造詣也挺強的。

脫離群眾

池析亭被噎住了,腦子也空白了一瞬,原本還在琢磨著專案的問題節點在哪兒,這會兒思路一下子就全被清空的。

“抱一絲。”池析亭老老實實地道了個歉,把自己罪惡的蹄子從轉盤上移開,一時半會都不想再去碰那個轉盤了。

按理來說,以他的職業素質,是幹不出領導夾菜他轉桌這種事的。

或許還是因為……

太鬆弛了吧。

池析亭慢吞吞地戳了戳自己面前空空的餐盤。

褚聿和沈之哲沒什麼架子,他自己本身對工作也沒那麼在意了,對於業務上的事他依舊會有肌肉記憶,想盡力去做好,但是工作之外的人際關係方面,他就懶得抽出精力去經營了。

大不了開了他。

池析亭沒什麼所謂。

他現在的境況要比上輩子好太多了。

家境雖然稱不上特別好,但是也算是小康,父母關係和諧恩愛,都有自己的工作,家底也頗為殷實,不需要池析亭為他們的生計付出勞力。

不像上輩子。

家裡就像是個無底洞,自池析亭懂事開始賺錢起,就在無窮無盡地往裡面投錢,一筆又一筆,但是落進去之後也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家庭就像個被捆住的野獸,不會傷害池析亭,但是伸出的爪子死死地拽著池析亭,讓池析亭不管做什麼決定都要先考慮家庭。

不敢不卷,不敢反抗領導,不敢放下所有裸辭。

池析亭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就這麼被家庭困住了。

但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好歹是自己手下的實習生,沈之哲還真不能讓池析亭被褚聿欺負了,嘶了一聲後道:“欺負人小孩兒幹嘛,他樂意轉就轉唄。”

現在好了。

人菜都不敢夾了。

沈之哲譴責地看了褚聿一眼。

褚聿:“……”

池析亭呆呆抬頭看沈之哲,整張臉上都寫滿了“這是在說什麼,我不理解”,見沈之哲還在朝褚聿投遞譴責目光,捏了捏拳,又木著張臉低下頭。

脖子好癢。

感覺缺根繩子。

褚聿看了池析亭一眼。

池析亭垂著腦袋,頭髮烏黑濃密,髮尾帶著點卷,乖巧地蹭在脖頸,發頂有幾根呆毛翹了起來,又隨著低頭的動作蔫噠噠地垂下去。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也確實和沈之哲說的一樣,不太敢伸手去夾菜了,埋著腦袋時不時用筷子戳兩下餐盤,斂著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褚聿手指微屈,指尖在筷子上蹭了一下,鏡片後的眼睛難得地困惑和遲疑了一瞬,半響後才微不可查地輕嘆了口氣。

褚聿用公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