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稍稍偏頭看過來。

眼眸清清亮亮,而還是那樣很慢很輕的氣音,“惠。”

現在可能是到了十一點的樣子,太陽慢慢地從雲後爬了出來,因為不想被曬,櫻子就挪去了能遮陽的牆後,還順手牽過了禪院惠,他們就站在一起,可是又誰都不說話。

在櫻子還沒有什麼反應或感覺的時候,禪院惠就注意到有人來了,不是成年人,而是半大不大的孩子的腳步聲,沒有什麼技巧,但是急促而慌張極了。

禪院惠帶了點兒警惕地看過去,把一點點憂慮都藏起來,小臉板得嚴肅,稍稍挪步,卻是剛好擋住櫻子的位置。

在這條巷子的盡頭,有一個孩子從轉角後跑過來,跌跌撞撞地,可是又用盡了力氣跑過來,臉上的神情有一些懵懂與痴傻。

那是一個心智有缺的孩子,笑得小心而雀躍,從外面鋪滿了的太陽光下跑過來,走進蔭涼的巷子裡,像追逐著世界的中心,什麼都不顧得,手腳的動作沒有很協調,自己還差點摔一跤,她抿著唇衝櫻子笑,半點沒注意在身前還有一個很小的男童擋著。

她躊躇地站定了,從衣兜裡掏出一把漂亮的小石頭,“給,”外表有十多歲的女孩子眼眸乾淨如赤子,用落了傷痕的雙手捧住了那些漂亮的、仿若會發光的石子,向她最喜歡的那個人送上,虔誠無比。

“它們,漂亮!”因為要送給別人,她在絞盡腦汁想怎麼才能送出去,“櫻子、櫻子……”

她有一點著急,因為自己想不到什麼詞句,似乎快要落下淚來,但櫻子接過了她手中的石頭,就立時笑開,忘記了自己前一刻的不開心,和小狗一樣圍著人轉,眼巴巴地可是又不敢湊上前,就只用溼漉漉的眼睛看她。

櫻子想把石頭塞進自己的兜裡,可是它們有點重,禪院惠率先把揹包拿下來,把一個小包的拉鍊拉開,舉在櫻子的面前。

放石子的時候順便抓出了一把糖果,它們全都被交給那個女孩子,櫻子一個人走在前頭,手裡抓一把葉子,帶著後面的兩個孩子去到一處荒涼的草坪。

有一條石頭長凳,就都在那裡坐下了,櫻子沒有看他們,眨著眼睛,“惠。”但是她又不說另一個孩子的名字了,實際上他們兩個人連對視都沒有,更別提交談。

出門前裝在揹包裡的點心和糖果全部拿出來,都給到了那個笑得痴痴的孩子手中。

在她一個人吃點心的時候,櫻子把手裡的葉子全都丟下了,又帶著禪院惠從那片居民區裡出來,他們沒有回到那條路上,而是向另一邊越走越遠,那裡是櫻子很少去‘探險’過的地方。

當站在陌生街頭的時候,櫻子抬頭就看到……在對面的紅綠燈下,是一個熟悉的面容凶神惡煞的黑衣男人。

他的身邊站著位細眉彎彎的好看夫人,因為黑衣男看過來的視線,那位夫人也看到了他們,她一下就笑開,手指支在唇前想咬卻沒有,而想要過來時,因為先前和身邊的人交談,錯過了大半的通行時間,才邁出一步訊號燈就變做了紅色,好在路旁的車鳴了喇叭,她也安靜地停下。

然後在下一次綠燈亮起的時候,兩個小孩子等來了對面的兩個大人。

一身黑衣的男人沉著臉,但並非故意做出嚴肅板正的神情,而是一貫如此,在幾分鐘前和身邊的夫人交談時也這樣,刻意保持了安全距離。

他低頭看了看櫻子,再看看她身邊年紀幼小卻有著警惕意識的園童,不知道在想什麼,沉思了片刻,最終向自己相處過的、略有了解的孩子問道:“你最近到東京來了,是有大人帶著你嗎?”

一句話證實了他們是相熟的關係,禪院惠慢慢地低下頭去,收回了直直盯著人審視而戒備的目光,稚氣且還肉嘟嘟的臉上面無表情,但懷疑對方是壞人而隱含的憂慮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