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髮劍士沉聲地道:“亂步。”餘下的話沒有出口。

江戶川亂步的步伐停頓,斜向上與福澤諭吉對視時,眼眸睜開一條線,極其冷冽的碧綠之色一閃而逝,之後繼續眯眯眼,邁著大跨步向外走去,揮揮手說道:“安啦,才不會有什麼事,我是說,對櫻子。”

櫻子的男朋友不是什麼好人,啊對,她的爸爸們也都不是什麼好人,連玩伴裡也有一些算不上好人的‘壞傢伙’,但是那有什麼問題呢?完全沒關係的,江戶川亂步沒有那麼強的正義之心想將壞蛋們一網打盡,他一個人擔不了太大的責任,只有眼前的、身邊的事件才會看到眼底。

他一離開,國木田獨步在怔神之後,向福澤諭吉說了一聲就追出去,遠遠傳來幾道對話聲,‘亂步先生要去哪裡’、‘是去公園裡玩啦,順便買紅豆麻薯’……

福澤諭吉仍低頭望著櫻子,半晌不曾說話,好像是在嚴肅正經地思考自己應當說什麼,而最終只是‘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的發上、面龐上,曾經稚弱可憐的孩子長大了,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不曾參與過,僅有這短暫三次相處。

然後驀地開口,“你……”

他看到櫻子聞聲看來的那雙眼,清透明亮的櫻粉色眸子裡映著他還有這許多事物,從始至終未有改變過的是那一份猶如天塹的距離和隔閡,她不知事、不懂得,這樣的孩子連長大都能算作是命運的恩賜,即使有運用到過她的異能力以求存活,可福澤諭吉想,他無權也無能對此苛責。

默不作聲地於心底嘆了口氣,他和亂步其實都知道櫻子在橫濱生活過一段時間,且和港口afia之間有著聯絡,與森鷗外幾次見面中,他想打聽訊息,但那個男人只明說他沒有利用之心,卻絕口不提她生活得如何。

偶爾會想擁有那份強大異能力的孩子是否參與進那些黑暗的事情中,又是不是被利用了她的異能力從而造成什麼影響,但在他身邊的亂步告訴他:

‘才不會有大叔你想的那些事情,櫻子的身邊真的有偉大的愛哦,她也是很艱難才長大的小孩,被愛的話,那些人們的真心憑什麼是她所不能得到的?’

‘假使愛能彌補苦難的話,那麼櫻子也不過是作為一個童話故事的主人公而已,才不應當被人所質疑’

福澤諭吉不太理解那樣的話,但是自江戶川亂步的眼底看到了一些悲哀之情,他知道亂步的苦難是失去父母、被迫長大,而櫻子的苦難,是——

‘流離失所,流浪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有短暫停留,但永遠不會停下步伐,她從前不明白、現在不明白、未來也不會明白很多的事情,沒辦法理解人的情感和情緒,然後隨著成長越來越遠離這個世界’

‘她是一個自由的孩子’

無法分辨得清那樣是幸運還是不幸,就算被一切美好的事物所包圍,她都會在最終離去,但從另一方面而言,也不會為情感和情緒所困擾,堅定固執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永遠不會有遲疑,不會被這個世界上種種紛雜的事物所困擾。

江戶川亂步會和她做朋友,會期待每一次的見面,但才不會主動去到她身邊,他有自己的很在意的事情和人,櫻子的世界裡則沒有什麼很在意的事情和人。他們是能相處得和睦的好朋友。

“你長大了。”福澤諭吉注視著她道。

短暫的交談過後,偵探社社長去到了他的辦公室,另一邊太宰治從沙發上爬起來,把他的紅皮書塞到不知道哪裡,走過來看到桌上的那瓶冰鎮波子汽水,去就茶水間衝了兩杯熱茶過來,“去待客區坐會兒吧,等會兒還有人來和你見面。”

一人一杯熱茶,他坐在櫻子斜對面,翹著二郎腿而身體向她那邊傾瀉,“我猜你知道來的人會是誰,但你其實這次回來,沒有想和很多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