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送給她不少收藏品)

巨大的陰影……

森村有留意到那一個略顯古怪的詞彙,但他沒有在意,佈滿褶子的面上慢慢地笑,轉而說起了她和澀澤龍彥之間的對話,“是誰呢?那個‘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嗎?”

明明才初次見面,可那沒頭沒腦的對話默契極了,雙方都對說著的事情、那些前因後果明晰,森村低眸望著自己心愛孩兒的頭頂,心有憂慮,可是又為她總是被人們妥協縱容著這件事感到欣慰,因來到她身邊的人們都遷就著他的孩兒這樣與眾不同的性子和說法方式,與她同化。

不具有默契的人們不會懂得那些話,森村缺少了一部分資訊,於是也不能瞭解到,而他不在意這件事,只想知道那人是誰,何況,他問的話,他的孩子會坦誠告訴他的,她總是不吝嗇於一些沒那麼重要的答案。

身形單薄瘦削,身高才到他的臂彎處,戴上了又高又大的帽子,也都還一副小小的樣子,他沒忍住心軟地彎了彎眼尾,櫻子和他牽著手,因走動,那頂遮蓋住了她的帽子就也小弧度地動著,滿是調皮可愛。

輕輕吹著的夜風裡,她的語聲也很輕,冷淡但也軟和得不像話,“是、羅佳。”

‘羅佳’是她的很好的朋友,想到那個蒼白病弱,又會作出溫和、親和微笑模樣的少年人,櫻子緩慢地組織語言,閉嘴想了好會兒後才道:“還好。”

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的人只是‘還好’,因為他一直都會裝模作樣,比如說那些為她而生的‘愛’,還有後來的種種舉動,即使給她送了很多的東西,還將她的財產裡雅各布的洋館鑰匙找出來給她,可他們的關係沒有那樣親近,那只是一層表象,而他們彼此都知道。

但是,他們又的確能被定義為好朋友。

櫻子的表達一向很奇怪,那句還好可能是說他們的關係還好,也可能是說對方的人還好,而森村聽著,無疑能理解,慢慢地扯出了個寬和的笑容,“是這樣嗎,那要多久去見他呢?”

長在自己身邊的年少孩子有了約會,作為大人,森村無疑對這個問題關心,櫻子摸摸自己披散在身前的髮尾,“還要、一段時間?”她也不能確定,因為羅佳沒有說,而她又不想猜,總之到時候就知道了。

沒有多在意,櫻子追逐著月光下自己暗沉沉的影子,因街上的路燈在抗爭開啟不久後就被破壞掉了,可能電纜也都被人掘開剪掉,沒有光而需要很注意地上,有時玻璃碎渣和金屬物會反射一點光芒,也有部分反光十分微弱,也許是被血液糊了光滑的表面,致使反光黯淡。

已經是快要滿十四歲的女孩子了,森村的目光望著前方,忽然想到了個問題,“你……”才說出一個詞就啞然失笑。

櫻子不甚明白地動了下腦袋,也牽動他們相握住的手,森村低眉,“沒什麼,只不過是,你要什麼時候才長大呢?”

他說的長大是明面上意思的長大,只不過也許指向著某一具體的方面,櫻子想了想,慢慢吞吞地道:“紅葉,說,大概、快了。”她有點不高興了。

帽簷下纖長彎曲的睫毛輕顫,好似有感受到不安,櫻子又是苦大仇深的臭臉貓崽子模樣,“會痛。”

人為什麼要長大呢?尤其是女孩子,尤其是……

在幼年時吃過太多苦,雖然一直很少生病,可櫻子的身體狀況沒有那樣好,在從前就比同齡孩子看著更小,到現在的年歲發育仍舊緩慢,她的初潮仍未來,然而有的時候小腹會作痛,逐漸變得畏冷,日常也還是不能吃冰吃冷。

“不想長大。”

牽著她的手慢慢收緊,卻不會帶給她疼痛,森村能知會她的想法,但不會說那是任性之語,他心中有著長長的嘆息,沒有表露出來分毫,只安撫地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