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炎回想著當年的事情,那一場血戰至今讓他心情沉重、倍覺悔恨。

他親眼看著高奕、舒壑倒在林流雲劍下,林流雲雖然修為精深,在六人當中第一,但面對高奕、舒壑兩人聯手還是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而那個時候,如果姚風穹出手相助高奕、舒壑,那麼最終失敗的必然是林流雲。

古炎默然點頭,道:“所以當我看見大師兄以雷霆手段親手殺了三師兄、四師兄時,我便心生悔意,之後大師兄更是將你囚禁在祠堂,我才幡然醒悟,在太玄門掌教之位面前,我們的那點感情什麼都算不上。”

“二師兄,你不恨大師兄嗎?”古炎所指的是當年林流雲以太玄門乾坤鎖之術鎖住姚風穹的周身命脈,使其不得再修行之事。

姚風穹眯著眼睛,過了一會,才緩緩搖頭,說道:“我以大師兄為對手,卻更加敬重他,所以從來都談不上恨他。就算是當年他用動用乾坤鎖的時候,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對那件事情,我確實處理不當。”

回想著當年的事情,姚風穹也陷入了沉思當中。歲月流轉,當時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只怕現在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沉默半晌之後,姚風穹再次說道:“無論如何,大師兄的手段我是服的。門中內亂之後,又逢佛、魔兩宗打壓,若換做是三師弟,他未必能撐得下來。你看現在,太玄門興盛至此,不正是師傅想要看到的嗎?”

古炎聽著,也沉默了很長時間,姚風穹說的確實不假。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換做高奕不一定能夠應付得來。可即便是林流雲,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於是古炎嘆道:“其實大師兄遠非你想象的那麼堅強,為了應付佛、魔兩宗的高手,大師兄捉襟見肘,不得已修煉了太玄經。”

姚風穹抬了抬眼,長嘆一聲,道:“難怪他臨終前跟我說了那一番話,我當時還不明白,以他的修為本不該早早退位,原來竟是這樣。也對,他修煉時間尚短,想要在短時間內突破心錄第九重根本不現實,也只能鋌而走險修煉禁術。”

“師傅重傷坐化後,門中無人,被魔宗死死壓住,又碰上千佛寺明裡暗裡的施壓,明面上的大師兄從不低頭,但在背地裡不知嘆了多少氣,罵過多少髒話。尤其記得那句話,說魔宗記宙不過就是一個老匹夫,無非仗著自己活得久些,若是我們師兄弟六人同施七曜斬龍訣,教他做劍下亡魂……”

姚風穹默默聽著,往事浮上心頭,他用蒼老卻又堅定的話語說道:“哪裡需要咱們六個人,我和大師兄兩個人足矣!”

沉默片刻之後,姚風穹、古炎兩個人相視而笑,笑聲雖輕,卻盡顯豪邁之情,恍惚間他們又回到了那輕狂的少年歲月。

“二師兄,我還記得當年你進大深谷取神鐵給大師兄鑄劍,可真讓我佩服……”

“別提了,從大深谷出來後,養傷養了三個月。我記得那年你可是沒有準備禮物啊,好在大師兄沒跟你一般見識……”

“大師兄倒沒跟我一般見識,反倒是捱了小師妹一頓罵……”

“還有那年,師傅閉關未出,你又下山除妖,魔宗記宙帶著穆天存來拜山,我、四師兄還有小師妹都敗在了穆天存手上,那傢伙,好在最後三師兄出手……”

……

漆黑的夜,兩個百年未見的老人激動的說起了少年時期的快意恩仇。縱然現在有些人生死相隔,縱然曾經兄弟內鬥,數百年過後,他們在祠堂這方寸之地重聚,敘說著當年種種……

夜色深沉,他們的說話聲卻此起彼伏,迴響在寂靜的夜裡。待到祠堂燭火燃盡,祠堂之外,山巒輪廓影影綽綽,古炎才意識到自己該走了。

“二師兄,這次除了來見你最後一面,還有些事情想要拜託你,”古炎肅聲凜然,“我最多隻有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