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明喜歡做夢,喜歡幻想;不欲從事於體力之勞,以為繁重之役,必羈絆心志,鈍化思想,使靈性蒙塵。

腦愈用愈靈,體強而鈍於心,世人所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孟天明深以為然。

人生於世,即便處於科技昌盛、社會和諧之世,活著很簡單;

然吃穿用度也需資財,亦須有所為,去做一些簡單之事,方能得以簡易之生。

孟天明卻不願為之,其以為,凡為不願之事,與心之所思相違,皆是背道而馳,空耗歲月,虛擲生命,終至白首空度,枉來人世一遭。

是以,孟天明深覺:所為之事,須與夢想相契,如此人生方有意義。

若於追夢途中,尚能憑之以維持生計,乃至功成名就,賺得豐厚資財,方為兩全其美之完美人生也。

縱觀世間,眾人多如提線木偶,不明心中之夢,忙忙碌碌一世奔波;活著之時,似乎從未活過;死後塵歸塵土歸土,恍若從未來過。孟天明對此輩殊為不屑,鄙視之。

世間所謂功成名就、大富大貴之人,倘其成就、富貴並非源自追夢之旅,則汝等所獲之榮光,實則與己無關,猶如為他人精心縫製嫁衣,自己卻渾然不覺,反以之為傲,此乃大謬不然,殊為可悲!孟天明對此類人物,縱使其身居顯赫之位,坐擁萬貫家財,亦鄙視之。

實則,孟天明看不上這世間所有人,包括他自身。

孟天明素來循心夢以行,酷好做夢,耽於幻想,更喜助人明志、指其心之所向;而能將此夢想融於生計、他所能覓得者,惟著書一途而已!然其撰稿無數,竟未有過審,全部嘎了!是而,彼亦鄙視自己。

孟天明所謂人生之意義:“超越物質而追求精神之卓越”,其以為,此非獨彼一人之追求,當為全人類所共求!人為萬物之靈長,惟行此道,方能無愧於上天所賜之靈智也。

然縱觀世人,皆溺於物慾之海,以靈智助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之風,人獸並列,進一步發揚“獸”性,孟天明目睹此景,深感悲哀!即使同儕中操筆為文者,亦鄙視之,蓋因其雖著書立說,然迎合低俗,仍屬此道。如此,孟天明覺其比世人略高半寸矣!

據此半寸之高,孟天明有種置身雲端俯瞰紅塵之感:放眼天下,無愧於萬物之靈者,惟吾一人爾……

孟天明卻從未想過,他有朝一日,會被餓死。

孟天明自知其體魄之況,雖三五日粒米未進,唯飲水以維生,猶能運指如飛,擊鍵如常,甚至尚能自娛昇華一番;是以,其雖感飢餓,然昨已進食,故絲毫不慌……

孟天明欲令思緒再飛一會,睏意忽至,遂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見一人,低吟:“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此人驀然回首,見身後忽添一人,心中微驚;細觀之,見其皮包骨頭、蓬頭垢面,絡腮鬍髭滿布、形容邋遢不堪;遂即伸手入囊,取出一錠銀子贈予,言道:“老丈,豈許久未曾進食?汝可識文斷字,能否解吾方才所吟詩句之意?”

孟天明亦大驚,分明憶及己身飢餓,繼而入睡,何以至此?莫非真乃穿越時空之奇事?細觀此人服飾,顯然一派古風,必為古人無疑。其所吟之詩句,正是蘇軾所作《赤壁賦》,難道眼前此人,即是名震千古之蘇東坡?

孟天明無暇細思,隨手接過銀子,回應道:“汝想上天,還想長生,想得真美!”心中暗自籌度:豈止汝想,吾也想啊!君託遺音於悲風,枉自嗟嘆,徒呼奈何,而吾……咦,既已穿越,豈無系統相輔?或可寄望於此?假使吾得系統之助,豈不能助其遂願,助其上天以永年?思及此節,頓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