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鴿子點點頭,看著面前螢幕裡出現的那些畫面,原野裡乾涸的河床,四肢無力的飢餓兒童,胸口乾癟的母親,他腦袋裡想出一些相似的畫面,並感受到了巨大的宇宙惡意。

怎麼說呢,到了哪球,受苦受難的都是一樣的,那些孩子眼神惶恐無助,身軀幹枯,露著營養不良的大肚皮跟凸肚臍兒……

可是,在地球這樣的孩子大多是黑色的。

在蓋爾……在佛偈艾利,這樣的孩子卻是金髮碧眼,肌膚雪白的。

當然,泥巴里打滾的孩子,也說不上乾淨,然而你依舊能從有限的畫面裡,看到他們的人種。

生存在佛偈艾利的這些人類,屬於白種人。

陽光照耀下,那些枯瘦的白色人種孩童嘴唇乾裂,雙目無神,他跟在牛的屁股後面,雙手接著牛尿,把腦袋半埋在手心裡,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他抬起頭,露出一對沒有情感的空曠藍眼睛。

三十六先生痛心的嘶吼:「我們兒童的夭折率是全球最高的,各位先生!眾所周知我們佛偈艾利在上個世紀,甚至被人稱呼為帶著原罪降生的民族,我們的地位比自由巷的罪民也好不到哪兒去,罪民還有個服刑期限,可是我的故鄉呢?即使它再貧窮,再荒涼,它也是我們的故鄉啊……我們的先祖從奴隸的世界掙扎出來,卻絕對想不到世界上還有更加恐怖的深淵吧……」

見這位老先生一直用有限的詞彙形容著他的故鄉,江鴿子到底是不想浪費時間了。

他抬起手,對三十六先生做出了一個問話的手勢。

「打斷一下,三十六先生?」

三十六福格愣住,發現是江鴿子,立刻態度十分謙卑的對他道:「我在的先生,我們與九州世代親密是兄弟一樣的關係,您可以喊我福格,老福格,我親密的朋友都會這樣喊我。」

江鴿子點點頭,卻依舊喊他三十六。

「好的,三十六先生。對於貴國的現狀我十分同情,卻也無能為力,甚至……這裡沒有記者,也沒有慈善基金會,更沒有一群帶著足夠水源,以及食物的軟心腸婆婆媽媽們,我的意思是……

三十六先生,我現在並不具備給乾旱的佛偈艾利降水的功能,也從沒有見過迫害你祖國的那些魘人,我甚至連魘人的基本概念都沒有,所以我有些問題想問一下你,你能儘量簡短清楚的回答這些問題麼?」

江鴿子的話從字面意思上來看,是相當無情的。

可他現在跟以前不同了,那麼思維與做事的方式自然也不能如從前一樣,從三條巷子口去打量世界。

在他看來,這就是三個國家,面對面的一次官方會務,它涉及的一切問題當中,同情是最沒用的東西了。

沒有任何國與國之間的合作,是因為同情而引發的,當然,同情這樣的情緒必然會有,可是合作以及援助這件事它只要發生,必有其身後的長遠的意義。

李耀去至佛偈艾利,也絕不會如他字面所描述的那麼簡單,就只是單純的去送援助物資?捎帶處理魘人問題?

騙鬼鬼都不信。

江鴿子現在的思維已經習慣把北燕利益放在最前面了。

北燕是什麼?

北燕是他自己,是俞東池,是連燕子,是老三巷的街坊,是他的門徒,甚至還是那些甲咼人的北燕。

他也絕對不相信,中州的這次援助佛偈艾利行動,是出於人道主義的。

佛偈艾利窮,它也有三十一萬人口。

江鴿子手裡才有幾個人,整個北燕可以用到的又能有幾個?他是一個人都折損不起的,也因此不得不慎重起來。

福格先生愣在當地,有些困惑的求援一般的看向李耀。

最起碼,在幫助李耀逃離佛偈艾利期間,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