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一切都不明朗,俞東池的伴伴有很多,可是隨著他慢慢長大,三十多位伴伴,最後也就走的剩下他們兩位。

於內心,俞東池把他們看做親人。

可是,他們真的是親人麼?

關秋安憨厚的笑著,小心翼翼的將湯放在一邊的小椅子上,還十分貼心的說:

「您該休息一下了,工作這事兒,是什麼時候都忙不完的。」

俞東池點點頭,隨手丟下繪圖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見俞東池坐到一邊端起碗,關秋安立馬十分利落的跑去收拾桌面。

他將那些文具歸類,又將圖紙一卷一卷的收拾起來。

他這個善解人意的小樣子,可完全可跟他在外面的彪悍樣子相反,許是做了不好的事情,關秋安一邊收拾,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閒話。

「那小傢伙也是任性,竟然說走就走了,真是……唉!您不知道,宣先生年紀大了,想的也多,老爺子走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問我,那是誰呀,是啥職務啊?他可是做了什麼事情,失了禮,觸怒了貴客啊?」

俞東池不緊不慢的喝著湯。

「……我跟他說了,哎呀!您老可真是想多了,沒您什麼事兒!那就是個小孩兒,什麼也不懂呢!您老擔待,我們以後慢慢教就好了……不過,也怪不得他,到底他跟咱們是不一樣的,您也甭擔心,明兒我就接他去……」

他絮絮叨叨的正在說著。

端著湯碗的俞東池卻忽然沒抬頭的對他說:「老六,你走吧。」

抱著圖紙的關秋安一愣,圖紙灑了一地。

他驚愕的四處看看,卻發現,以往總是擔待,給他補漏的周松淳卻不在。

怎麼辦?下去找十三去?

可是十三也好像生氣了呢……

二十多年一起成長,打小的交情,他以為他足夠瞭解俞東池。

他最重情誼。

「您……說什麼?叫我走?」

俞東池依舊在喝那碗湯,依舊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他就像打發垃圾一般的隨口嗯了一聲,確定了這個不好的訊息。

而他這個樣子,關秋安卻只在大殿下,二殿下身上見到過。

那兩位,對什麼都不在意,處理事情也總是一副這個樣子。

叫你做什麼你去做就是了,我的話,就是結果,我是不會與你多解釋的。

關秋安渾身顫抖的蹲在地上。

俞東池放下湯碗,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

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跟他的兄長們,一模一樣。

夜幕降臨。

江鴿子回到了屬於自己的舞臺。

他如今就住在薛班主的隔壁,地下室裡最大的一間屋子裡。

說起老戲臺地下室的這些屋子,它的建築情況,有些與地球日式公寓的形式相近,又不同的是,住在這裡的人是睡在大通磚炕上,人不住到地下去。

江鴿子行李簡單,除了連燕子那時候留下的那些書籍,剩下的他都賣了。

因此,回到地下室,室內的一干生活零碎,那都是老街坊給他置辦的,用的錢兒,是辦散夥飯那些餘款買的。

所以,他有新的鋪蓋,新的書桌,新的待客的小沙發套,甚至,他還有了一部新電視。

帶彩兒那種。

街坊還給他買了兩個付費臺給他看。

這一番照顧,儘是江鴿子這個人需要的,可比在山上舒服多了。

江鴿子脫了鞋子,在大通鋪的新大炕上剛打了兩個滾。

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他連忙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裳笑著說:「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