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百三十多口子僱工,有鑑定的,有收髒的,賣贓的!

到時候大家一起被弄了進去,光蛋露腚,挨個兒交代清楚,甭管是開門的,入庫的,甚至是送貨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也甭覺著自己冤枉。

到時候,一起死球的了,杆子爺,這十里老街是您的,街坊也是您的,您老看著辦!

有一個算一個,我頂了這大罪,這小的,誰也甭想跑,咱們就都挨個跳進這黑池子,大家一起交這十倍稅率,受這人間的煎熬去吧!!

誰叫……我們都一起倒了黴呢!

杆子爺?

一起死的可都是你的老街坊,這個事兒,你是扛,還是不扛?

這人真壞!

你還拿他沒辦法。

江鴿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哪兒,好半天,他一伸手從一邊的幾臺抽屜裡,取出一包香菸開啟封兒,又尋了火柴點上。

這是他第一次對著人吸菸。

他以前也就想家的時候,也會抽幾口的。

他想,我是誰呢?怎麼在這裡呢?

誰又規定我要來這裡,就必須面對這人間的卑鄙,醜惡,齷齪?

憑什麼啊?

是呀,憑什麼啊?

他看看黃伯伯,又看看下面這些人,最後再看看這張噁心的臉。

半支煙下去,他終於說:「你先去追回東西,然後……滾蛋!」

帶著你的卑鄙無恥,滾出老三巷!

劉升釗肩膀一下軟了下來,他當下跪下,給江鴿子使勁磕了幾個響頭,腦門上滿是血的又站起來,又給連賜磕了三個響的。

搬家就搬家,不在老三巷還有別的地方,好歹家裡的鋪子算是保住了。

看著劉升釗跑了出去,江鴿子這才回頭對連賜說:「我做主,你沒意見吧?」

連賜笑著搖搖頭,其實,他心裡是不會怪罪的,他甚至是感激的。

假如沒有當初那場沒有尊嚴的打劫,他也是走投無路的。

那時候他心眼小,不懂得放過自己,更不懂人間疾苦,就只覺著眾目睽睽之下,捱了巴掌就得去死。

現在再想想,這三條老巷子,滿大街的壯丁爺們,為了孩子的前程,家裡的日子,又有誰的脊樑就是直的?

這人,沒看到不如自己的,就總覺著自己最悲哀。

他現在不悲哀了。

他真心誠意的感謝。

如果不是這三個人,他現今屍體怕是也已經涼了。

天地那麼大,沒這場打劫,就沒有連賜的重生,也沒有江鴿子這片屋簷容他,暖他。

他如今是與全世界都和解了的,鴿子怎麼說,他就怎麼聽著,沒關係的。

連賜眨巴下眼睛笑笑,他走到江鴿子面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壺,轉身就去了後廚。

見連賜走了,江鴿子這才抿了菸頭,對跪在下面的何明川他們說:「咱,萬根兒線頭,先,就先說那個……哦,曉靜的事兒吧……」

就先從這兒,開始吧。

第11章

鄧長農坐在地上,絕望的開始回憶這場夢。

這世上總有先天的會講故事的人,鄧長農大概許就屬於這類的。

他的故事講的十分美好,有關理想,熱情並與愛齊飛。

有關於三個少年人與那個叫曉靜姑娘的事情,還是要從常青山石窟說起。

大前年常青山石窟被人發現,那之後,周圍的經濟便開始快速運動起來。

老三巷受常青山恩惠,雖離的略遠,卻也掛了個尾巴。到底是商家後裔,腦袋轉的十分機巧,不知道從誰家開始的,轉眼這滿大街的門面房外面,就著老式的兩米半長屋簷,用半截磚頭砌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