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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誠小閣。
連燕子坐在小閣的角落,他將腦袋所有的力量都斜在了身後竹靠上,有些無聊的四處打量著。
在他身邊不遠處,有個亂石壘砌的人工水法瀑布,身下是葛布草墊,石桌竹靠。
侍者穿著傳統老衫,端來土窯低溫燒制的陶器,還有家常的點心。
他端起第二套斟滿的茶杯,抿了一口,便又開始百無聊賴的四處打量著。
最近這一個月,他的腦袋一直在進行著高速運轉,一下子這樣閒下來了,他不習慣,腦子竟也繚亂起來。
已經被丟在這裡整整兩個小時,因乾巴巴的無事坐著心慌,就心悸的難受萬分。
連燕子便拿起桌面的兩塊長方形的響木叩打,喚來侍者,要了好幾桶牙籤,還有一張白紙,一管筆。
他總是要給自己找點事兒做的。
姮不歷很忙,一直忙道天色漸晚,晚霞掛色,他才想起,在開誠小閣有個人正等著自己。
一下,他頓時心裡暗道,壞了!
開誠小閣,優雅僻靜,那原是某貴人常年的包間,自己竟然安排人在那邊坐了這般久,這肯定是要衝撞了。
如此,他便穿過曲廊一溜小跑著,往那頭奔,人未到,小閣那邊鐵琵琶以及樂人的序詩卻已經起了:
「暮風卷春席,絮雪染琴床。自如樑上燕,吁吁挽孤衾……」
小閣門口,姮不歷輕輕的出了幾口長氣,慢慢拍拍胸口給自己壯膽 。
他是巫,衡巫,一個可以勘命斷氣運的衡巫。
這屋內……有個殺氣沖天,冤魂隨身,一身厭勁兒的老殺神,他一身的戾氣能染了西天去。
自己當初眼瞎,一碗春竟然簽了中州唯一的鐵琵琶大家來做表演。
好巧不巧,今兒這裡竟然開的是一折《春戲》。
站在小哥門口的一排保鏢,用眼角瞄著姮不歷,一直到他蹲在屋角種了七八朵蘑菇,蹭到了淫段子過了,他才扶著牆站起來,一臉猙獰的掀了簾子進了小閣。
小閣內,戲臺上一位青年民藝家的表情也是猙獰的。
他自打簽了一碗春的約,算是倒了大暑赴宴的塵灰黴氣。
整整三月,觀眾就一個老頭兒。
一個古怪的,周身都是低氣壓的神經病老頭兒。
這老頭人來了,他還不是好好聽曲看戲,他盡點一些傳統的跟藝術不搭邊兒的糟粕淫曲兒。
每次自己來唱了,他都做不到基本的尊重。
他次次都找一塊黑布,蒙著眼睛,一坐兩個小時,自己每次就仿若對著空氣呻吟一般。
這種滋味……
看在一場八十貫出場費的份兒上,他也就忍了。
今晚,他本是高興的,因為,看客多了一位,這位長相俊俏,生的一副連城美壁般的寶色。
三個月了,他的出現,簡直是挽救了他的藝術之心。
他原是高興的,呸!
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賣力的唱了兩折曲兒了,他就託著腦袋,對著燭光在那邊,一把,一把的的玩牙籤兒……
鐵琵琶輕微的錯了兩節,姮不歷輕手輕腳的來到連燕子面前。
他人一到,一看連燕子,卻是呆了。
他伸出指頭,雙手有些顫抖的說:「你……你你……你你你你……」
連燕子比了個噓的姿勢。
他如今已然成巫,平常人看不到,卻瞞不過衡巫的。
他剛要說話。
戲臺那頭,卻有人忽然說了一句:「錯了!」
那樂者住了琵琶,小心翼翼的賠罪:「對不住,哪兒錯了?」
那老頭兒拍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