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娟半抱著,脫下小瓜子的小布鞋,用力在工棚上磕著泥巴,她一邊磕一邊面目冷硬的說:「總是我對不住他,一直因為家裡連累他,這麼多年,也是難為他了,再跟人家要贍養費,我沒那厚臉皮!」

那女人一聽更氣了,她大聲說:「好!就算你說的有理!可你見天貼錢跟蔣增益搶專案,你是瘋了麼!都是兩家人了,你看看這段時間,你都因為非法競爭,進了幾次衙門了?孩子們跟著你這都過的啥日子?你再看看人家蔣增益啥日子?」

她放下安全帽,伸手握住邢玉娟的雙手說:「娟兒!算姐求你的好不好?咱就去咱廠子那邊,把那張匯款單收下,反正也是邢旭卓拖累了你這輩子,你這是何苦?

那可是五百貫啊!你看看老大家這幾個孩子的日子,你再看看你二哥三哥家那幾張臉,解氣不?有錢什麼都好說!我要是你啊,我就接了這錢兒,穿金戴銀也好,金羹玉液也好……你信我,這世道,有錢兒啥都好解決!明兒你收拾好自己,咱一起去再找找楠楠,你說你在兒子面前,總也得有個體面的人樣子……」

這女人話還沒說完,邢玉娟就面露譏諷,她一伸手彎腰抱起孩子,丟下一句:「我去工地了!」

說完,她沒回頭的就走了。

一邊走,邢玉娟一邊想,她一切的苦,皆是她的報應!楠楠不認她,父母冤死,除了不能原諒的邢旭卓,蔣增益。

她也不可以放過自己!她得吃苦!她得受罪!她就不配獲得一天的好日子!

最後,在墮入地獄之前,她要想辦法,把該進地獄的人,一個個的全部拖進去,跟她一起臭,一起噁心!

這才是人間該有的正道理!

1888年的最後尾月。

一輛巨大的,打著北燕軍部標記的磐能飛艇停泊在常輝郡還未完工的飛艇站前。

與九州其它國各種各樣的飛艇塗色不同,北燕的飛艇噴漆冷硬又難看,黑灰色!

甚至它的造型也是全無美感,只注重實用性的。它是規規矩矩,上圓下方,就像個劣質的,沒有塗抹奶油的蛋糕胚子。

最可笑的是,這個醜陋的蛋糕胚子,偏又有個美好的名字,它叫葉芝三十。

這大概是隻有蓋爾九州人才明白的一個梗了。葉芝是九州神話傳說裡,接近洛神的一位美人神仙。

而燕的皇帝陛下,李瓊特,他喜歡用美人給自己的戰艦,飛艇,遊輪等等之類大型的武裝器械,起上一個他認為是獨特的名兒。

陛下認為這是一種幽默!可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他的指揮官們,每次聽到這樣的名字,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憋屎表情?

是他給的軍費不夠麼?還是這些俗人不懂幽默?

在九州,只有燕的皇帝是姓李瓊的,有關這個姓氏的由來,是個全世界人民都熟知的,悲催的大老婆與小老婆交鋒以後的故事。

人分二等,由李生瓊。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父母的合併姓氏。

雖然籍道本人都死了幾百年了,燕的李瓊氏,中二病一如既往的沒有治癒。

他就是要姓李瓊!

天空下著碎雪,葉芝三十的最高平臺上,爬滿了下等空軍,機械的油膩味道,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氣裡,都遮掩不住。

那些士兵手裡拿著軍隊內部配發的小瓶二兩裝白酒,一個個的穿著單薄的衣裳,露著疙疙瘩瘩的壯碩肌肉,正在毫無姿態的對下面的車隊評頭論足。

一位士兵指著下面一輛一輛開入艙室的給養車說:「看!又是一輛頂級的皇家城堡!」

有人就問:「幾型?」

「頂級滿配!裝載四人飛行器的□□!」

然後他們一起吹起了口哨,不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