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

江鴿子聞言也是高興,就問:「這是翁連找到人結契了?哪兒的人家?」

四嫂子就知道江鴿子想到老段家的長孫。

她笑著搖頭道:「就知道您想到翁連了,他跟著貴人在外地呢,是咱家翁安,這小子可算贏過他哥哥一回了。」

江鴿子脖子不敢動,就僵直的笑著說:「呦!是甕安啊,這小子可以。」

老段奶奶聽到孫子的名字,便笑了起來,她拍著手說:「可不是!這臭小子不是在那什麼的州府軍校互換進修麼,才走了三個月,就從州府找了個大戶人家的小小姐……」

老段奶奶話音未落,鄧長農他奶奶便插話:「吹,吹!老婆兒你就吹吧,還大戶人家的小小姐?您是不是覺著只要是州府那邊的女子就都是大戶人家的了?哎呀,甭說州府的?我那布鞋店兒中州的小姐見過多少了,一雙便宜的繡花老鞋兩百錢兒她們都捨不得,我算看透了,其實也就那樣兒,對吧?差咱們本地的到遠!」

聽她酸,老段奶奶丁點兒都不生氣,她盤腿兒坐在門廊下面美滋滋的說:「反正我的翁安要結契了,您家孫兒還抱著破琵琶滿國家蹦躂呢?」

「琵琶挨著你了?咳咳……」

薛班主悶了吧唧的聲音從院子角落悠悠的傳了出,滿院的老太太,也不知道這瞎老頭兒啥時候混進去的。

老段奶奶嚇了一跳,仔細看到是薛班主,便站起來過去扶:「哎呦!您說大熱天兒,您跟我們一群老媳婦兒扎什麼堆兒啊?您趕緊陰涼地方靠著。」

隨著薛班主一頓的咳嗽聲,他被扶到門廊下面,背部還給他墊了一個軟枕,讓他舒服的半躺著。

薛班主病了,很嚴重的病。

而他病了這件事江鴿子是最早就知道的。

頭年裡,江鴿子出錢送全巷子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家去全身體檢,這才檢查出薛班主的肝臟幾乎是廢了。人說氣大傷肝,不知道這老頭心中淤積了多少不能過的結兒,他怕也就是這兩年了。

市井小巷人從不感性,他們對命運臣服,接受一切自然規律,覺著人活在世上,該長大長大,該念書念書,該受苦受苦,該死了誰也拉不住。

大地母神要收人呢,誰又能忤逆了不成?

自從知道薛班主病的重了,這老頭就成了全巷子的老人家,每家每戶都要積極慰問照顧,就是家裡燉個肉,都要大老遠打發孩子懷裡捂著給老人家送一碗。

再調皮的孩子都會從薛班主點著盲棍兒路過的時候,安靜的跟隨一路。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

黃伯伯掃去江鴿子脖子上的碎發,取下他的蓋巾,還拿著早就預備好的鏡子給江鴿子照著說:「您瞧瞧!這就對了……精神咳多了是吧?」

江鴿子對著鏡子,腦袋左右扭扭,恩,左右再往上面剃下,他就是閏土他弟弟乾土了。

虧他人模人樣兒,這張臉可以支撐一切髮型。所以他沒在意的笑著說:「挺好,怪利落還涼快兒。」

心裡忐忑的黃伯伯終於安了心,他利落的收拾起自己的傢伙,頭髮都沒來得及撿的他就跑了。

這幾天,他算是不準備來了,即便心中有對杆子爺的千言萬語,他也要等爺兒頭髮長點兒再來。

江鴿子拍拍涼颼颼的後脖頸皮兒,一屁股坐在了薛班主身邊兒問他:「最近您咋樣啊?」

薛班主發出不屑的哼聲回答到:「不檢查啥事兒沒有,一檢查就要死了!您說我咋樣?」

江鴿子不理他的酸話,卻拿起他薄皮露管,指肚滿是老繭的手撫摸了一下說:「老班主,明兒您跟我來這頭住吧,您那地下室可潮。」

薛班主手抖了下,語氣卻依舊硬氣的說:「我可不來!你這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