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晁亮連忙打斷,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這關他什麼事啊?!

可畢竟是一慣不愛跟人起衝突,晁亮硬生生把這句話嚥了回去。

“等一下。‘會會’?你們想要我做些什麼。”

桑杞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強尼和江雪更是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桑杞又在盤算些什麼。

而且眼看他倆平時相處,也沒什麼仇沒什麼怨的,說是桑杞故意給他使絆子也沒有道理。

晁亮心頭升起困惑,見她也不回答,便想找個由頭借一步說話:

“桑杞,冰箱裡我買了一些冰皮蛋糕,你要不要來挑挑?”

可桑杞好像故意要破壞他營造的默契一樣,手掌向上朝著晁亮的方向在空中做了個輕託的動作,轉頭向著強尼他們補充道:

“瞅瞅,亮哥要跟我單獨聊聊。”

她嘴角銜著不算開心的笑意,跟著晁亮往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招呼江雪繼續吃,別等他倆了。

“強尼,你覺不覺得,桑杞跟亮哥好像什麼時候變得很熟啊?”

江雪憑著女人的直覺,發出了自己的疑問,可強尼卻是個神經大條的:

“有嗎?不會吧?他倆平時也沒咋在一起啊?”

“難道是我的錯覺?”江雪除了此刻,也拿不出什麼其他的證據,只能按下自己的直覺,和強尼投入了溫馨的晚餐時間。

可另一邊,廚房裡,氛圍卻凝滯到了冰點。

“桑杞,怎麼突然把我扯進來?你明知道我在這裡,並不想牽扯太多的事,我是……”

“你是,你是什麼?因為你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我願意相信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你才是,如果我不願意相信,你就只是波羅海里的一個異類而已。”

桑杞冷冰冰的話語實在超出了晁亮的意料之外,好像之前接觸到的那個桑杞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沒有急著反駁,只是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怎麼了?我最近做什麼惹到你了嗎?”

晁亮問出來的問題合情合理,可桑杞卻沒辦法合情合理地回答。

回答什麼呢?

回答,你知不知道你在很多個瞬間,流露出對我們的輕蔑?

回答,當你看到我們全部對餘芝芝的死無動於衷時,心裡有沒有對強尼對我們產生厭惡和恐懼的心情?

回答,當你看到我為了生計撒謊,看到別人為了生計做出不體面的事情時,你有沒有覺得不齒?

這些桑杞全都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這些全都可能是肯定的答案。

可即使是肯定的答案,她也沒有任何立場指責晁亮。

因為晁亮來自一個她從未見識過的世界。

他說那裡,沒有人被繳銷任何屬性,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就不會像波羅海的人類一樣,生活面臨著極端的是與否。

因為對他們來說,什麼都可能,所以才有資本去做正確的事,體面的事。

可是對於波羅海的人,恰恰不是這樣的。

有很多事情,他們沒有選擇;恰恰因為理解這種沒有選擇,所以才會接受一切看似荒謬的事情依然合理。

所以理解無知,理解犯錯,理解狼狽與醜陋,理解上不了道德高地的一切。

桑杞能感覺到,晁亮生活在一個,“體面”的社會——

他深知“蛇鼠一窩”“沆瀣一氣”所以才會在自己做出不那麼道德正確的事情時,心裡暗暗地記下,想要糾正自己。

他愛惜自己的羽翼,一舉一動,都是他遵從有道德有教養的社會規則的選擇。

那自己這裡呢?

在極端的有與無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