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極為敏感的人,喉頭一緊:「你在看什麼?」

謝慎行迅即斂目,仰頭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無端的沉默激怒了謝慎言,他的容色愈發難看,直至侍衛拿來了他慣用的那一柄彎刀。

刀劍無眼,瞬息間刀刃抵在了寧貴妃嬌嫩的脖頸上。

「你要做什麼!」

謝慎言舔了舔唇,雪亮刀鋒偏了偏,刺進了纖細鎖骨上的皮肉。除卻如砧板魚肉般平靜的寧貴妃,其餘諸人俱是一驚。陸瀟死死摳住了把手,只覺眼前此人面上單薄的畫皮正在漸漸崩塌,擰巴成一副扭曲的面容。

寧貴妃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細小的經脈隨著說話而滾動起來:「謝安自負又狠毒,到老也沒能保住他的皇位,一個瘋了二十幾年的人,又能苟延殘喘多久?」

他可不是瘋魔了,不曾受過尊長教誨,憑著單一的恨意摸爬滾打存活至今,日日困在那四方的荒院裡,謝慎言早就瘋了。

他不去反駁寧貴妃的話,幽深的眼眸緊緊盯著這母子倆,冷冷道:「一刻鐘找不到寧淮,我便輪流在你二人皮肉裡劃上一刀。」

話罷,謝慎行胸前多出了一道刀口,隱隱的悶哼聲含在口中,任鮮血染透內衫。

三足鼎裡插上了香燭,謝慎言挑起嘴角,步至陸瀟身旁,高高在上地睨了一眼繩索束縛著的人,逗弄小寵般問道:「你若是帶走了寧淮,親眼見著旁人被剜死,心裡頭也不好受罷。」

陸瀟奮力掀開兩片黏住了的嘴皮子,怒道:「滾!」

謝慎言絲毫不惱,甚至立在一旁同陸瀟說起了話:「寧淮是十三歲那年認識的你吧,起初我只知他識得了一個市井頑童,也並未當回事。此後陸瀟兩個字頻繁地從他嘴裡說出來,我聽得有些不耐,便找人去查了查你。」

「陸瀟就是舅舅身邊的小拖油瓶,你說巧不巧,我雖不曾親眼見過你,林琢玉這個人卻始終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陸瀟一愣,聲音生生添上了幾分錯愕:「你說什麼?」

驚詫的反應取悅了謝慎言,說起寧淮時,厲鬼披上人皮,化作了常人:「他八歲那年就見過了我,糕點裡的松子碎也是他心甘情願吃下去的,陸瀟,你本不該為了此事記恨我的。」

「我的手還沒有長到伸進寧府,你該明白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陸瀟眼神黯淡,腦中飛速轉動,嘴上不饒人道:「你休要潑髒水!」

謝慎言也沒什麼好說的,微微笑著,直至香灰折斷了一半。他率先走到謝慎行面前,挑起他僵硬的下頜,問道:「我同陸瀟說的,你都聽見了?」

「不可能,」謝慎行低低道,「小淮沒有理由這麼做,他八歲時日日都在我身旁,怎會識得你。」

聞言,謝慎言噗嗤一聲笑了,摩挲著刀背,不緊不慢地捅進了他的左肩。

謝慎行仍是一聲不吭,下唇咬出了斑駁血點,凝眸直視著施暴的瘋子。

「怎麼不可能?太子殿下多風光,世家子弟眾星拱月,哪裡注意得到身旁的小小孩童,稍加引誘,打點好一路上的宮人,他便乖乖地跳進了我的小院裡。」

「你——那麼早就將主意打到了小淮身上!他只有八歲!」

「那又如何!是他自願的!」謝慎言被他盯得惱火,幾名侍衛應聲將他按在了地上,這才又道:「放心吧,寧淮這麼聽話,比你身邊這個寧家的女人更適合做皇后,你們寧家一直夢寐以求的榮寵,寧淮一樣都不會少。」

心跳愈發急促,謝慎行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蠻力,一鼓作氣推開四名侍衛,一手扼住了謝慎言的脖子:「你休想!」

謝慎言身子骨較常人要弱許多,這猝然一襲,叫他胸口一滯,猛咳不止。然而雙拳難敵四手,謝慎行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