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轉了個圈,它說:“明天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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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了?”柳踏風問。

“是的。”仇豐壤堅定地說,“我要上船。”

“你一個人上船嗎?”柳踏風問。

“不,我和爸媽一起。”仇豐壤說,“部裡勻出來兩張票,我爸搶到了。”

“恭喜你。”柳踏風說,“我以為你今天會問啟明,他上不上船。”

“我不想問了。”仇豐壤嘆氣,“他家比我家有錢有勢,肯定給他安排了頭等艙。”

“放下也好,困擾你這麼多年的心結總算過去了。”柳踏風拍拍仇豐壤的肩膀。

“你呢?不走嗎?”仇豐壤問。

柳踏風搖頭:“我家裡人太多了,零零散散算下來二三十號人,走不了。”她眺望青灰的天際線,“大家同生共死,也挺浪漫的,不是嗎?”

“寫論文的時候,我無數次期盼小行星撞地球之類的災難降臨。然而當世界末日近在眼前,我又不想死了。”仇豐壤說,“我還有許多風景沒看,還沒有得到心愛的人的喜歡。”

“大家都是口頭說說,誰想真的去死呢。”柳踏風說,“況且我們尚能透過各種渠道得到訊息,外面有大把得不到訊息、混沌度日的人。”

“我們已經很幸運了。”柳踏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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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天文觀測研究院。

眾人緊張地圍在徐偉成身邊,看他根據繁瑣到令人眼花繚亂的資料,計算“候鳥”撞擊中子星的距離和剩餘時間。

“還有多久?”徐偉成的直屬領導王晨源問。

“稍等。”徐偉成推一下鏡框,不慌不忙地敲打鍵盤,輸入各種引數,儘管它早已心中有數,卻要做足苦惱的模樣,“‘候鳥’的軌跡有偏移的傾向,但被中子星巨大的引力拖住,無可避免地進入預測軌道。”

“預計剩餘……”他停頓片刻,眾人屏氣凝神,生怕打斷他的思路,“232天。”

“差不多八個月。”王晨源鬆了口氣,“我這就報告給連部長。”他大力拍打徐偉成的肩膀,“好好幹,船票有你一份。”

“多謝領導。”徐偉成看著王晨源遠去的背影,摘下厚重的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乾淨,重新架在鼻樑。

“徐工。”同事拍一下徐偉成的肩膀,躍躍欲試地搓手,“我能看一眼‘候鳥’和中子星嗎?”

“可以。”徐偉成站起身,讓出座椅。

星際計算機寬闊的螢幕清晰地展現出黯淡的雙星白矮星,緩緩靠近氤氳星雲的亮白中子星。徐偉成指著中子星周圍的細線,說:“這是脈衝射線。”

末日倒計時(四)

抱著小鳥整晚安眠,啟明做了一個關於羽毛城堡的夢。比人高一頭的鳥兒是城堡的王子,熱情邀請啟明去它的王國做客。遮天蔽日的白鴿掠過蒼穹,鳥兒王子張開翅膀虛虛攏住啟明肩頭,它低頭,叼起啟明的衣領,將他甩在後背,振翅飛翔。

突然,啟明雙臂化作翅羽,和鳥兒王子並肩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