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往北那條路通往龍頭嶺,道路兩邊是一排排白楊樹。

已是秋天的尾巴,路邊積了一層厚厚的木葉枯枝,夾雜著過路車輛隨手丟棄的垃圾,一眼望去,給人一種荒蕪悲涼的感覺。

東風卡車,戴著鴨舌帽的朱凱倫,帽簷壓得很低,將蒼白的臉籠罩在陰影裡,眼球里布滿了血絲,一雙手抓著方向盤不住地打顫著。

從一個養尊處優的養子,到現在如同一條逼得走投無路的野狗,近一年來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此刻他心中充滿了仇恨,毫無疑問將所有的不幸全都怪罪到朱沫身上。

養母的寵溺,姐姐們的疼愛,錦衣玉食的生活,在他看來這本來都是屬於他的東西,就因為朱沫的破壞才會讓他失去一切。

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討好那一家人,到最後卻像一條野狗似的,被逼得走投無路。

眼睛死死盯著掛在金屬板上的衛星定位液晶屏,那個緩緩移動的紅點就是朱沫的豪車,另外還有一個不動綠點,就是卡車的位置。

沒錯,早就有人在朱沫的車上偷偷放置了定位晶片。

這一次行動無疑佈置得非常周密,不但有高科技晶片定位,沿路還有人密切監視,只待他開著東風卡風迎面撞上去。

當紅點來到距三岔路口約一公里的位置,立刻收到一條資訊提示。

佈滿血絲的雙眼一下變得瘋狂,歇斯底里的瘋狂,如同一隻畏縮在下水溝的老鼠突然變成了一條會咬人的瘋狗。

啟動卡車,卡車如同暴怒的巨獸震動一下,輪胎碾壓著厚厚的木葉衝上了路面,一邊看著液晶屏上的紅點,一邊向開向三岔路口。

不同於這條通往龍頭嶺的道路似乎沒什麼車輛,其它的路段的車輛是川流不息。

一家雜貨店門前,一個帽子壓得很低的青年剛用一部老舊的手機發出一條資訊,突然就被一掌打暈,拖進一輛從拐角處駛出的瑪莎拉蒂跑車裡。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路的行人還沒看清怎麼一回事,就見瑪莎拉蒂跑車油門一加,追上前面另一輛跑車。

似乎在同一時間,前面那輛瑪莎拉蒂車窗已開啟,小伍手一揮,將原本粘在車底盤的晶片拋了過去。

小伍丟擲晶片後,就掉轉車頭,從拐角處揚塵而去。

整個過程眨眼間就完成,配合得相當默契。

開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朱沫開口道:“小陸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小伍笑著說:“沫少放心,小陸別的不說,單單棄車這一項是一流的。”

大概是怕說得不夠明白,補充道:“汽車行駛中突發狀況棄車逃離,是每個特戰隊員必練的課程,而小陸在我們那批人裡,就棄車脫離這一門課程可以排在前兩位。呵呵,不要說像現在這種時速20-30公里的車速,就是時速達50公里也能來個金蟬脫殼。”

朱沫也沒說什麼,隨即就撥通一個電話:“陳哥,可以出手了,把那些人全部控制住。”

等朱沫掛掉電話,小伍表示不解:“沫少,為什麼不直接把朱凱倫抓起來?要這樣大費周折?”

要知道,朱凱倫處於保釋期間,單單無證駕駛,就可以讓他再也出不來。

朱沫淡淡地說:“朱凱倫不過一棋子而已,直接抓他的話那就太潦草,把背後的執棋手一起揪出來,才算完美。”

“這……”小伍沒太聽懂。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能設計這麼高超的局,這些人必然是老手。老手的意思就是做這種事不是一回兩回了。但這次不一樣,他們手機資訊一發出,就會被當場抓住,那手機就是證據。”

小伍聽了忍不住吞下口水,心想都被你看透透,你還管這叫“高超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