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瓊山澗,一溪煙雨。

從青落山被血脈之力帶走的文若恍惚睜開了雙眼,茫然四顧。

只見自己依然身處於曾經的家——雨閣之中。

這是雨閣的祖地,處於雨閣主殿之後的山澗之中。流水潺潺,泛起煙波。

一個老人坐在那雨閣之本的緣池旁,目光蕭瑟的望著緣池水。

他在等著,等著她的甦醒。

“文若侄女,好久不見。”

似乎感覺到文若醒來,老人背對著文若,悠悠開口。

文若雙目猛然湧現出了一抹驚慌,掙扎了一番,卻見自己的手腳被捆在一道石柱之上。

那捆著她的繩索泛著幽光,是一件仙家法寶。

“怎麼會.......”文若失聲。

她明明在青落山祭拜自己的爹孃,怎麼忽然就被帶回了雨閣。

她顯得有些慌亂,也有些害怕。

老人嘆了口氣,似明白文若在疑惑什麼,緩緩的解釋道:“雨閣之人思故,是刻在血脈之中的執念。”

“每一個雨閣之人離家久了,便會想要回家。”

“並非只是你一人如此。”

“而雨閣的緣池,便是帶思鄉之人回家的一道法陣。以血脈為承,執念為引。所以雨閣緣池開啟後,在你思鄉時便會帶你歸來。”

這是文若離家三載後,第一次見到面前的老人。

“大伯.......”文若呢喃著,話語哽咽。

曾經這位老人在她年幼之時,對她是那般的好。

他總是喜歡帶著她,在揚州街頭各處閒逛,為她買各種東西,總是在臉上掛著笑容。

可是突然有一天,這位和藹的老人,對自己的爹孃落下了屠刀。

對自己展露出了鋒芒.......

離家三年,她有太多的疑問。

她逃亡許久,依舊不明白當年發生了什麼。為何面前的老人要如此。

難道只是為了雨閣的宗主之位嗎?

她至今不敢相信,是這位和藹的大伯,害了自己一家。哪怕如今也不願放過自己。

許是文若的那一聲‘大伯’太過悲慼,傳入了老者耳中,讓老者蒼白的長髮在風中顫了顫。

老者緩慢的轉過頭來,露出了面容。

文若一呆,看著面前的老者似不敢置信。

短短三年未見,面前的老者從那老當益壯的模樣變成了垂垂老矣的遲暮之人。

那滿頭的白髮蒼蒼,如凋零的秋葉。

臉上蒼白的面容,彷若歷經了無邊的滄桑.......

老人灰濛的雙目,望著文若,輕輕的搖了搖頭,沉沉道:“事已至此,還有許多時間,大伯自會解開你心中的疑惑。”

雨閣之內,寂靜如冬。

這山澗之中,似只有老者和文若兩人,唯有那流水潺潺之音在兩山間輕輕迴盪。

文若看著老者的面容,恍惚間,似慢慢的又平靜了下去。

她至今不相信,是大伯引發了雨閣的內亂。

也不敢相信,是對方對手足落下了屠刀。

可是如今似乎她的性命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中,在死前能夠知道前因後果似乎也不錯。

老者身軀彷若蒼老之樹,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文若的身旁,似乎十分疲憊一般,坐在了文若腳下的石臺上。

他仰著頭,靠在捆綁文若的那支石柱上。

“從哪開始說呢?”

老者呢喃著,似乎心中有很多很多想要與人訴說卻一直無法開口的話語,如今終於尋到了可說之人,想要一吐為快。

“那便從咱們源自血脈之中的那道執念開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