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很快脫離危險,旬空不等他醒來,急匆匆離去。

回到御藥房只見摹寫完的大字擺在桌子上,不見三皇子的蹤影,他匆忙拉住一個內官詢問:“你看見跟在我身邊的小太監了嗎?”

“沒看到。”

旬空眼睛微眯,轉身去了春熙閣。

春熙閣有段時間沒住人,更顯荒涼破敗。他一踏入院子,就看見三皇子抱膝坐在門檻上,幼小的身體緊繃,眼神兇狠,像是被逼上絕路的幼狼。

“先生是來問罪我的嗎?”

旬空冷臉不語,把他提溜起來,眼睛在臉上打量,鼻翼捕捉到淡淡的松油香氣,清朗的聲音壓低:“你用毒杏仁下毒,還不忘用鳳仙花汁做偽裝,再用松油洗去,這就是你用醫術自保的辦法?”

敏銳地感覺到了旬空壓抑的怒氣,小長生心中越發委屈,忍不住嗆聲:“是他先要殺我在先,我不過是一報還一報!先生莫非是想讓我以德報怨?!”

說完,他死死盯著院子的一角,不敢抬頭看旬空的表情。

他想先生現在一定對他很失望吧。

先生那麼好一個人,不僅救他,照顧他,還因為他一句話傾力教授醫術。可他想學醫術根本不是為了救人,而是想殺人。

“你的意思是,你還活著,但他得死?”

“是!”小長生瞪大眼睛,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流出來,“先生可知這院子東北角的草木為何比別處茂盛一些?因為那下面埋著個老太監。”

“皇帝把阿孃幽禁在春熙閣裡,看門的老太監剋扣我們的吃穿用度,還隨便毆打謝寧,所以去年冬天的時候,我趁著他起夜把他摁進便盆裡淹死了,然後埋在了院子中。”

“我才不是聽話乖巧的小孩,不然早就在這個吃人的皇宮裡死掉了!”

小長生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罪行。

先生一定對他噁心極了,他陰暗、卑劣、睚眥必報,根本不配當清風朗月的先生的弟子。

可是他也不想讓別人來當,更不想先生身邊出現其他人。

如果那個時候先生沒有經過御花園就好了,他還能繼續裝乖待在先生身邊。

旬空把人放開,捏著三皇子的下巴讓他抬頭,漂亮的桃花眼裡不辨喜怒。

三皇子倔強著與他對視,擺出一副“我沒錯”的表情,但他大概不知道,他的眼裡包著淚,眼底滿是對即將被先生拋棄的惶恐。

旬空鬆開手,輕嘆一聲:“是我錯了,我竟然想把你教導成為一名醫者。”

小長生下意識抓住那隻並不細膩的手,目露祈求。

等一下,別不管我啊!

看著大手毫不留情地掰開自己的手指,小長生終於忍不住發出“嗚嗚”的抽泣聲,絕望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廊柱上。

先生不會不管自己的病人。

如果自己狠狠撞上去,撞到頭破血流,先生一定不會離開,還會留下來照顧自己。

旬空順著三皇子的目光看過去,瞬間知道了這小子的想法。怒極反笑,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我從不救想死之人。你現在撞上去,我立刻轉身走人。”

小長生慌了,支支吾吾:“我、我沒有。”

“那就鬆手,你捏得我手疼。”

“哦……”小長生鬆了手勁,看著白皙的面板上出現紅痕,討好地吹了吹。

“好了,清醒了嗎?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吧。”

小長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我不能接受你用醫術害人,所以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教你醫術,你也不必再叫我先生。”

看著小屁孩因為這句話驟然變得陰鬱的眼神,旬空忍住沒再給他一巴掌,接著說道:“但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