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甫一路小跑著趕來,臉上洋溢著難以抑制的興奮,還未到霍去病近前,便大聲呼喊起來:“找到了找到了,少爺!在河東郡平陽縣高堆村。” 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彷彿完成了一項挺了不起的使命。

這霍仲孺的下落,說起來其實並不難尋,畢竟他與平陽侯府也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霍去病聽聞此言,心中瞬間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期待,有忐忑,更多的則是對家人溫暖的深深憧憬。自小,他一直是由母親和舅舅家撫養長大。雖說母親與舅家待他關懷備至,將他視如珍寶,給予了他成長所需的一切,可在霍去病心底,卻始終覺得這親情的拼圖缺了一角。

從古代人的傳統視角看,霍去病心裡明白,自己嚴格來講並不算是衛家的人,而是屬於霍家血脈。他的母親後來嫁給了陳掌,如此一來,便依照當時的家族歸屬規矩,不再是衛家的成員,轉而成為了陳家的一員。在這朝堂之上,霍氏一門,若論聲名顯赫者,唯有霍去病一人獨撐門面,箇中孤獨與壓力,旁人又怎能全然知曉。

眾人得知霍仲孺的訊息後,便馬不停蹄地踏上了尋親之路。一路上,馬蹄聲聲,眾人邊走邊說著過往種種。霍去病靜靜聽著,思緒卻飄回到了多年前那些模糊的記憶片段之中。

他的生父霍仲孺,本是平陽縣的一名小吏,當年在長安侍奉平陽侯時,機緣巧合之下,與平陽公主府的侍女衛少兒有了私情,而衛少兒也因此有了他。後來,霍仲孺任職期滿,或許是出於對前程的考量,又或許是被世俗的偏見所絆,他留下霍甫照顧孃兒倆,自己則毅然決然地回到平陽縣,重新娶妻生子,自此與衛少兒斷了往來。

在那個時代,擔任吏職之人,要麼家境殷實,有著深厚的家底作為仕途的支撐,要麼個人才華出眾,能憑本事在官場闖出一片天。反觀漢朝的婢女,身份地位極低,每日在主人家過著謹小慎微的日子,生存環境艱難困苦。霍仲孺面對這樣懸殊的身份差距,不願對衛少兒負責,而衛少兒一介弱女子,在那樣的世道下,也只能無奈接受命運的安排。

只是誰都未曾料到,衛少兒的妹妹衛子夫會一朝得幸,被皇帝帶入宮中。而且入宮後很快便有了身孕,生下了漢武帝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自此,衛家憑藉這層皇親國戚的關係,聲名大振,成為朝堂之上眾人矚目的新貴。

而霍去病,也在這風雲變幻之中,憑藉自身的勇猛與謀略,在沙場上闖出了赫赫威名,成為大漢的中流砥柱。

行至途中,眾人遠遠望見前面有一條清澈的河流蜿蜒而過。那河水在陽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仿若一條銀色的絲帶鑲嵌在大地之上。

嚮導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這是弱水,還順口吟誦起《山海經》中的記載:“大禹導弱水至於合黎,餘波入於流沙。” 不過,他頓了頓,又神秘地好像天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地補充道:“其實啊,這弱水也並非真如古籍所言流入流沙,它實則匯入了居延澤。” 眾人聽著這一番講解,紛紛被這古老的傳說與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來到河邊,霍去病便下令暫停休息。將士們紛紛卸下沉重的鎧甲,一時間,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此刻,不光是身體上擺脫了鎧甲的束縛,眾人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似乎也鬆弛了下來,臉上洋溢著放鬆愜意的神情。霍去病只覺口渴難耐,不禁自嘲道:“昨晚那酒,喝得著實有點多了。” 說罷,他便大步邁向河邊,準備俯身舀水而飲。

霍甫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伸手阻攔:“少爺,萬萬不可!” 霍去病眉頭一皺,面露不解,仍執意要喝。霍甫見狀,神色愈發焦急,雙手緊緊抓住霍去病的胳膊,堅決阻止道:“少爺,一定要‘飲湯’,您可別不當回事兒!”

這“湯“啊,就是熱水,須得把水燒開才能飲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