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瑟蘭提已經將砍刀用烈酒消過毒了,特蘭克斯的酒勁上湧,嘴上咬著毛巾,拿起了砍刀,他伸出了自己粗壯的左手,瑟蘭提默默地走過來,穩穩地固定住了他的手臂。

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卻蘊含著一種無聲的信任和默契,那是在無數次的並肩作戰中培養起來的。

特蘭克斯深吸一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地舉起砍刀,向著自己的左臂砍去……

一時間,鮮血四濺,染紅了石桌。

然而特蘭克斯粗壯的小臂並沒有因此而完全斷裂開來,骨頭只被砍出一道裂痕,生理疼痛所引起的淚滴瞬間滿溢於眼眶。

然而特蘭克斯不敢因此停歇,緊接著,又是一刀下去,這次骨頭的裂隙可見骨髓,而左手正缺因劇烈的疼痛而生理反射地抽搐起來,那是身體面對這種極致痛苦的本能反應。

深入骨髓的劇痛令特蘭克斯額頭的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小蛇,渾身大汗淋漓。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若不是毛巾作為緩衝,他的牙齒幾乎都要咬碎!!

他卯足了力氣,發出一聲沉悶地怒吼,猛地砍出最後一擊,甚至砍刀都在石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嵌在了上面。

他成功了,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這場極其痛苦的截肢。特蘭克斯只覺得全身都痛到發抖,頓時雙腿一軟地跪坐在了地上,右手正扶著斷臂靠在石桌上沙啞地痛哭了片刻。

即使是硬漢也難以完全承受這般斷臂劇痛。

血正源源不斷地從斷臂處流淌出來,瑟蘭提立即將蔚藍門徒們留下的蜂蠟藥膏塗抹在特蘭克斯的斷臂創面,再用布條包紮住傷口,好在之前勒的麻繩布條足夠結實,血很快就止住了。

“好好養傷吧,這次的戰爭已經結束了。”瑟蘭提輕輕拍了拍特蘭克斯的肩膀,這個動作充滿了安慰和鼓勵,就像黑暗中的一縷微光。

特蘭克斯閉目緩了好一會才覺得可以忍受,琥珀色的眼眸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痛苦,有釋然,也有對未來的不確定。

瑟蘭提的面具上飛濺了不少屬於特蘭克斯的血液,因為四下無人,他將面具摘下。翠綠色的眼眸與容顏一如既往,雙頰曾留下的抓痕已淡去許多,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特蘭克斯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瞬間的恍惚,那是第一次將他錯認成女子的時候,絕美的容顏還是會牽動自己的心,彷彿疼痛都因此減輕了一半。

在這個戰爭的世界裡,人們的情感被壓抑著,但在生死之間,一些微妙的情感卻在悄然滋生。

瑟蘭提只當特蘭克斯是痛的頭暈腦脹了,並沒有在意,他將特蘭克斯從地上攙扶起來,挪到了床上。

即使半年的行軍讓瑟蘭提很少有時間打理自己,但這依舊不影響他姣好的容貌。

在這個時代,姣好的容貌並不一定是一種優勢,有時候反而會帶來危險。

瑟蘭提幫特蘭克斯蓋好被子後,便去木盆中找來一塊溼毛巾擰乾了些,將特蘭克斯額頭上的汗水拭去,敷在額頭,坐在床邊默默地凝視著他。

特蘭克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對。在那一刻,他們彷彿能夠讀懂彼此內心的想法。

“謝謝你,瑟蘭提。”特蘭克斯的聲音很虛弱。

瑟蘭提搖了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好好休息吧。”

說完,瑟蘭提站起身來,重新拿起了面具,離開了房間。

然後,他輕輕關上了門,留下特蘭克斯一個人在房間裡,思緒如潮水般湧來。

特蘭克斯想起了他們曾經一起經歷的點點滴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他知道,瑟蘭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們之間有著特殊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