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王三春目寒如冰,逼視著那年輕軍官。

粗鄙士卒,粗鄙士卒!

這詞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頭。

王三春最恨有人如此稱呼自己。

可奈何之前的罪徒身份太低微,哪怕其他人指著鼻子開罵,他也只能忍氣吞聲。

自從跟了李徹之後,王三春總算感覺到了身而為人的尊嚴。

這份來之不易的尊嚴,他視若珍寶,不容任何人踐踏。

王三春一言不發,手按刀柄,目光如惡狼般牢牢鎖住那軍官。

輕軍官被他看得心中發毛,色厲內荏道:

“怎麼,你想動粗不成?”

話音未落,王三春便覺熱血上湧,幾乎要拔刀相向。

忽然,車架中傳來秋白的聲音:“王將軍,不可放肆!”

王三春猛然驚醒,緩緩放下手。

秋白又轉向一旁的老者:“宇文家主,我這些親兵忠心耿耿,護送我至此,一路勞苦功高。不如讓他們隨行,也好讓他們安心。”

宇文泰看了看王三春,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寧古軍士兵。

區區一千來人,披甲者不過四百,又都風塵僕僕、疲憊不堪,並無多少威懾力。

這樣一股力量,在內城實在翻不起什麼風浪。

於是恭敬道:“一切全憑殿下吩咐,我等自當遵從。。”

說罷,對那名年輕軍官呵斥道:“盛兒,還不給這位將軍讓路!”

宇文盛死死瞪了王三春一眼,雖心有不甘,也只得遵從父親之命,讓開了道路。

王三春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他的面容死死記在腦袋裡。

車隊繼續前行,幾個家主或是對慶帝仍有忌憚,哪怕秋白表現得不像是一個強勢的皇子,他們仍不敢靠車架太近。

王三春寸步不離地護衛在秋白身側,見旁人未加留意,方才低聲問道:“你為何幫我?”

“想太多了,王將軍。”秋白冷漠地回道,“我不是在助你,只是不願壞了殿下的安排。”

王三春沉默了片刻,復又問道:“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剛剛我看了,這城內防範森嚴,甲兵林立,只靠我們這些人怕是拿不下。”

秋白回道:“隨機應變,見機行事,靜候殿下指令。”

王三春有些疑惑:“也不知殿下在城外,到底要做些什麼。”

秋白微微一笑,問道:“老王,你可知為何殿下更信任我,而不是你嗎?”

“為何?”

“因為你不能完全信任殿下,而我,可以。”

王三春聞言一滯,陷入沉思。

忠誠,往往比能力更重要。

世家眾人帶領秋白等人前往的目的地,是寧古郡城的府衙。

由於官府名存實亡,城中官吏皆以諂媚世家為務,早已無人有資格居住府衙。

如今在內城中世家雖然勢大,但卻沒有一傢俱有壓倒性優勢,只是互相制衡,更無人敢擅自入住府衙。

所以這座府衙已經很久無人居住,只在有重大事宜時才會啟用。

東北的春天日短夜長,當秋白等人步入府衙之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殿下,請上座。”宇文泰引著秋白向府內走去。

秋白環顧四周,只見府衙內陳設雖顯陳舊,卻也整潔乾淨,顯然是有人定期打掃。

“殿下,此處居所可還滿意?”宇文泰笑著問道,“時間倉促,您的王府尚未修建完畢,只能委屈您暫住府衙了。”

“無妨,已經很好了。”秋白淡淡說道。

宇文泰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有了一番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