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跟在人群后面,朝著龍頭指示的方向走,稍微偏離了眾人走的方向。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山子睜開眼睛,目光堅定地順著龍頭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被雜草覆蓋的河灘,離河岸十多米,再往裡幾米遠,就是厚厚的河冰了。這片河灘,目測距離河冰也就是三米左右,長滿了野草,有長杆的,有短杆的,也有成片的矮草,一片枯黃。看樣子,這片河灘在河流豐水期也是顯露出水面的,要不然不能長這麼多的草。即使在豐水期不露出水面,也與水平面持平,不可能是淹沒在水面以下的。除非是遭遇了去年龍山市那樣的幾百年一遇的洪水。

想著想著洪水,我腦子裡就出現了去年抗洪時的一幕幕,也出現了至今還有五十二戶人家住在老村委和原小學的情景。

我努力把思緒拉回到眼前。山子慢慢加快了速度,他深吸一口氣,放開步伐,朝著龍頭指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彷彿腳下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檻。

我上前一步,拉了於林和張冶一把,讓他倆往旁邊閃一下,給山子讓路。

山子跟了上來,緊緊地跟在焱師的身後,向那縷陽光投射下來的河灘走去。

近了,近了,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隨著他的逐漸靠近,尋龍尺的顫動也越來越劇烈,甚至發出輕微的嗡嗡聲。焱師漸漸地走進了有陽光照射的那片河灘的中間位置。被陽光照亮的河灘面積,從遠處看很小,似乎是一隻巨大的手電筒,從雲層往下照射,落到地面上,只是一個小點。走近了一看,面積還是挺大的,足有一個足球場大。

焱師放慢腳步,一會兒向左走著,一會兒向右走著。這時,我們都停下了腳步,一步一挪地跟在後面,與焱師和山子保持著距離。

此時的武美麗,望著眼前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河灘,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爸爸媽媽的屍骨果真埋葬在這片河灘上?想著爸爸媽媽生前的音容笑貌,彷彿他們就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他們笑得是那麼和藹,那麼慈祥。她強忍著悲痛,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彩上。沙石在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彷彿在訴說著過往的悲傷。為什麼命運如此殘酷,奪走了她最愛的親人?為什麼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沒看到?為什麼要等到六年之後,才來尋找爸爸媽媽的下落?命運啊命運,你是如此不公!你是如此無情!也是如此的冷酷!

她閉上眼睛,試圖感受父母的氣息,但除了泥土的味道,什麼也沒有。她的淚水忍不住滑落臉龐,滴在沙石上,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她走著走著,突然一踉蹌,摔倒在地。陸林趕緊扶起她,一旁,她的表哥扶著她的另一隻胳膊。武美麗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跟著眾人朝前走去。

終於,焱師來到了河灘的一個凹陷處,這裡是一片被雜草覆蓋著的區域,從野草生長的情況看,盛夏時節,這裡的草一定長得非常旺盛,蔥籠一片。

焱師的腳步慢了下來,他沿著平坦的草地,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就遇到一個高起半米左右的河灘,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焱師上了高一點的河灘,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此時,穿過雲層的陽光,把這個高一點的河灘照亮。

山子也走上去。他手中的尋龍尺開始更快地擺起來,山子手握尋龍尺走過來走過去。焱師停下了腳步,看著山子在河灘上走動。

我們也上到這處河灘。武美麗捂著嘴巴,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用手撥開雜草,用手挖著眼前的泥土。她的心跳加速,雙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但眼神卻無比堅定。陸林見狀,用力抬了一下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武美麗伏在陸林肩上,不敢看向山子。

山子繼續在尋龍尺的指引下,不斷地移動著腳步。突然,他手中的尋龍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