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出海,直線向西,很快便到登州府。

船隊熟練地在海商們的碼頭靠岸,登州水師照例視而不見。一下船,李守仁便看到了在岸上迎接的李疍。

“大哥,這是小弟的大東家。”

“大東家,這是我結拜大哥。”

李守仁向李疍介紹起了朱祁鎮,接著,又向朱祁鎮介紹起了李疍。

“李兄好,鄙人姓朱,名鎮。大龍頭,久仰!”

朱祁鎮瀟灑地打了個招呼。

“哪裡,哪裡。朱先生手眼通天,如今一見,果然氣宇非凡。實在令在下佩服。”

“朱先生您不必多慮,守仁是我兄弟,你我兩家合作已久,不說別的,在登州這一畝三分地,朱先生可將這裡當成自己家……”

李疍十分熱情,充分發揮了齊魯男兒的好客之道。

接著,朱祁鎮向李疍介紹起了自己身邊如伯顏、袁彬等人,當然用的都是化名。李疍也向朱祁鎮簡單介紹了一下海港情況。

朱祁鎮打量著這座海港。海浪富有規律地拍打著岸邊,空氣中瀰漫著海水的鹹味和魚市特有的氣息,碼頭上,成排的木船隨著波浪輕輕搖晃,有些是漁船,有些卻是其他船隻,像廣船、福船以及倭國的商船都有,此港的規模、吞吐量,恐怕已經超過了仁川港。

今天天氣不錯,微微寒風下,漁民們幹得熱火朝天。他們穿著單衣,擼著袖子,麻利地裝卸著各種貨物。

碼頭附近的船廠,修補船隻的工匠們同樣在忙碌,鐵錘敲擊聲、鐵鋸鋸木聲、工匠們地嬉笑怒罵聲透過海風隱隱傳來。

朱祁鎮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一座生機勃勃的港口,這是一群在希望中野蠻生長的樸實漁民。

“朱先生感覺如何?”

見朱祁鎮看得出神,李疍問道。

“很好。很好。”朱祁鎮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沒想到膠遼地區還有如此富有生機之地。”

不料,李疍卻是哈哈大笑:“哈哈,朱先生,這一切都和您有關啊!”

“哦?”朱祁鎮感覺有點意外,“還請大龍頭明示。”

“朱先生,您家大業大,又是第一次過來,可能還不知道詳情。”

“以前,我等也只是小打小鬧,走走私,捕捕魚,做一點小本生意。”

“但半年之前,守仁突然來此,他帶來了北地大量珍奇貨物,尤其是皮貨,不只是山東,就連京師那邊也十分稀罕。”

“守仁帶來的東西太多了,我就做起了二道販子的生意,像人參、東珠,倒騰到曲阜、德州,價格就能翻倍!沿大運河南北,更是賣出不菲價錢!”

“我等冒朝廷海禁,刀尖舔血,這些年來也攢了些錢。沒想到,我攢的那些積蓄完全不值一提!不說衍聖公和那些王爺們,甚至連許多官紳、地主,尤其是江南那幫子世家大族,都是身家億萬!”

“託朱先生之福,我等做生意容易了許多,村寨、碼頭也在不斷擴大。吸引的客商越來越多。”

“眼下,這裡早不再是小小的漁港,而是一座舉足輕重的海港了……”

說起這大半年發展變化,李疍滔滔不絕,感激不盡。

“原來是這樣。”朱祁鎮點頭。

“不過,大明海禁,如此一來,登州府萬一翻臉,李兄如何?”

朱祁鎮明知故問,李疍聽聞此言,則是嘆了口氣。

“不瞞朱先生,我有族兄在登州水師,在登州府、乃至山東布政使衙門也認識幾個人。”

“當然,上供是免不了的。可即便上供,這些畢竟上不了檯面,我也擔心啊……”

說罷,李疍再次深深嘆氣。

“全族全村,全體弟兄的腦袋都綁在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