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過夜時,洗完頭就問他能不能幫他吹。吹過幾次之後就問他會不會敷發膜,之後長長了又問他會不會簡單修一修,漸漸地玉求瑕就把自己的頭髮完全交給了他,除卻那些參加活動時必要的裝造環節,只要有條件,玉求瑕的頭髮都是他打理。

每當將玉求瑕的長髮梳順,看著它們像一面光可鑑人的錦緞一般垂在自己面前,他心裡總會升起一個念頭——希望能永遠這樣照顧他的頭髮。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手將它剪去。

在這樣一個無可奈何的世界,做出一個如此輕描淡寫的決定。

他甚至只有十分鐘時間。

“方思弄,只是頭髮而已,不代表任何事。”玉求瑕趴在洗手檯上,透過鏡子看著他,再一次保證,“別怕,出去以後就會長出來的。”

方思弄開口,有點啞:“我知道。”

“可你的表情讓我覺得,好像比起我,你更喜歡的我的頭髮。”

“沒有。”方思弄嘆了口氣,他不知道玉求瑕為什麼可以在剛說完“我們已經沒辦法在一起啦”之後又這樣隨口把“喜歡”掛在嘴邊,他在玉求瑕面前幾乎是赤/裸的,可他很多時候卻都不知道玉求瑕在想什麼。他只能破罐破摔地說,“你有沒有頭髮,我都會喜歡你。”

“那就高興一點吧。”玉求瑕皺了皺鼻子,看著鏡子裡的他,“有點太嚇人了,表情。”

剪下來的頭髮方思弄不知道怎麼處理,玉求瑕讓他扔袋子裡他有點捨不得,但也沒辦法,反正也帶不出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感覺指間還是玉求瑕頭髮的觸感,很久都睡不著。

不知道幾點時,他聽見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脊椎發涼,但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感覺,讓他緊閉雙眼,裝作熟睡的樣子,沒有睜眼去看。

那腳步聲似乎在每個人的床前都停留了片刻,然後出去了。

方思弄覺得自己才剛睡著,一陣刺耳的鈴聲便在耳邊響起,周圍立即傳來一片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是學校的起床鈴響了。

方思弄看了一眼手機,6:45。

這個世界沒有沒收他們的手機,他自己的手機還在身上,書包裡甚至還有充電器。

畢業之後不是沒有這麼早起來過,但尖銳的鈴聲實在是響得他精神交瘁,太陽穴突突的疼。

他一骨碌爬起來,洗漱完穿上衣服,上鋪的夏良才才慢吞吞地坐起來。

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床單被子是否整齊,他怕這也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的一部分,然後出了門。

他還在心裡糾結要不要去叫玉求瑕,玉求瑕就是那種典型的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人,隨即又想起來前兩個世界的玉求瑕完全沒有賴過床。

結果他剛開啟門,就看到玉求瑕靠在512對面的欄杆上。

毫無疑問,是在等他。

看他出來,玉求瑕也沒有多說什麼,站直身體,就往樓梯走。

方思弄跟上。

他們一起去食堂刷校園卡吃了早飯,在早讀鈴聲響起之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