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求瑕推開綿青房間的門,方思弄自然而然地跟著他。

於是他們同時看到了這幅場景——幾乎同昨晚一樣,半張床上都是血,但不在床的下半部,而在中部。

可以推斷,昨晚的床單已經換過了,現在是新的床單,和新的血。

他們越過半透明的紗簾走過去,看到仰躺在床上的綿青。

他的胸口處插著一把剪刀,血大概都流乾了,整個人像一張慘白的紙,要和他慘淡的衣服、床單都融為一體。

玉求瑕在床邊站了片刻,忽然走過去,俯身道:“綿青,殯葬店的人到了。”

方思弄也發現綿青還沒有死,他不禁問道:“為什麼要這樣?”

綿青的瞳孔微微散開,已是強弩之末,他氣若游絲道:“他能夠聞到我的氣味、聽到我的心跳。”

“他是個魔鬼。”這句話他用了英文說,在這個中式城鄉結合部的背景中顯得很奇怪,但方思弄聽出,他用英語區分了“他”與“它”。

這意味著,至少在他的潛意識裡,怪物是個人。

片刻後,綿青死了,眼睛沒有閉上。

“準備好了嗎?”

井石屏修好的那輛破車裡,玉求瑕坐在駕駛位,方思弄坐在副駕駛。

他們在等待怪物的出現。

長長的一條道路直通坡上的筒子樓,現在筒子樓大門敞開,一隊人正抬棺而行,女人和傷員走在旁邊,舉花圈、撒黃紙。

綿青的死對計劃產生了不小的影響,眾人一開始的希望還是讓綿青親自與怪物話療的,雖然對“抓住”它這個動作沒有什麼信心,但還是寄希望於綿青能親自與它和解。

可綿青現在死了。

如果怪物真的出現就只能靠他們這群陌生人純話療,計劃一下子變得像在送死,所有人都消沉了。

現在玉求瑕和方思弄開著的這輛車,原本是pnb,卻成為了更被寄予希望的一方。

如果話療不成功,他們會直接開車去撞怪物。

這個殺人方法經玉求瑕分析後也是有理有據的——怪物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就是跟德拉西家相處的那一段,後來被它親手摧毀,它的餘生對此不可能沒有悔恨。

既然時光不可以倒流,它不可能回到一切發生之前死去,那麼,用它當年殺死那家人、自己的良知與信仰的方式殺死今天的它,應該也是退而求其次中的最優解。

畢竟它的創造者也已經死去,從此它與這個世界再也沒有聯絡,孤獨和悔恨會永世跟隨著他,它在德拉西家學會了人性,和與之相伴的痛苦,如果一切能在當年那場烈火中結束,會是比今天更圓滿的結局吧。

玉求瑕說這些的時候方思弄一直覺得冷,他感覺玉求瑕不止是在說怪物。

玉求瑕的自毀傾向不是一天兩天了,所有在他周圍出現的與死有關的意象都會狠狠傷到方思弄,讓方思弄痛苦不已。

車上的氣氛很沉悶。

方思弄坐立難安,又強自忍住,感覺心慌心悸心跳快,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