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回家。”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在紅色的夕陽下顯得格外溫情。

清水鎮又遭遇了幾年難得一見的炎熱乾旱,日頭太盛,導致了鎮上的許多成衣坊都沒有了生意,鎮上所售賣的成衣大多數都是棉麻所制,價格不貴是為許多人都是能夠買得起的,可是一到夏天,出汗頗多,且棉麻之衣並不透氣,沒有許多人會接受。

這不,雲寧坊的掌櫃老高正站在自家店門外,不斷的用衣袖擦過額頭上不少掉下的汗珠,就連那兩撮鬍鬚都是被打溼了的,街上的人少的可憐,都是袖子褲管子擼起許多的。

“誒誒,這生意啊,真是不好做!再熱下去,我這店怕是要倒閉了!”

老高靠在門龐,朝著對面賣包子饅頭的婦人秋嬸子苦笑道。

二人都是多年的鄰里,秋嬸子是個寡婦,男人前些年去參軍後就再也沒回來過,秋嬸子一個女人開了家包子鋪,拉扯大了一對女兒,如今在村中連房子都蓋了,她是個心善的,男人的老孃也還好好侍奉在家中。

她收拾著蒸籠裡所剩無幾的幾個包子,用油紙包好,提起裙角走幾步就將油紙包給了老高。

秋嬸子是個十分和氣漂亮的女人,對街坊鄰里都是,所做的包子饅頭都是極為好吃的,也從來不賣貴,所以大家都沒有因為她是個死了丈夫的女人而有所偏見。

“今天的芥菜包子,拿去吧。”

老高嘿嘿笑了笑,也沒有推辭,連忙接過,拿在了懷裡,說:“秋嬸子,這多不好意思呀!”

秋嬸子拿著多的油紙扇了扇風,看著他裡頭那些掛著的衣物,道:“這些日子是不好過啊,我瞧著這幾日,都沒什麼人來你店中了,嗐。我這包子鋪也不好過,村裡管田地的銀子也漲了,豬肉菜價都翻了翻……我家那兩個丫頭一下了學堂就去幫看顧地裡的苗子了,當孃的真是,哎!”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老高瞧著秋嬸子,心中也是不忍,上有老下有小的,他雖有心幫扶可是也不想讓她遭那些婆子碎嘴,秋嬸子原本不是清水村的,是隔壁村裡嫁過來的,嫁過來的當天不少人都去觀了禮,因為這秋嬸子面若桃花,粉腮香鬢的,是數一數二的美人,現在因為過度的操勞,面色發黃,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適合勞作的布衣,要知道,在她男人還在的時候,日日都穿著好看的衣服隨她男人去鎮上賣字畫。

世事無常,麻繩專挑細處斷,他嘆了口氣,望著那皇城的方向,默不作聲。

田野荒而倉廩實,百姓虛而府庫滿,夫是之謂國蹶。

秋嬸子站在涼處,想拿出帕子擦汗,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這帕子道:“老高,你可知道那諶獵戶的妻子?”

老高一聽,摸著鬍子,想了片刻,然後一道俏麗的身影就出現在腦海之中,他點頭,看著清水山那頭,道:“在鎮上見過幾次,是個妙人,你談起她作甚?”

秋嬸子走近,拿著帕子給他,道:“那樂娘子著實是繡藝了得,且先不說,前幾日那獵戶才來我這買過包子,我見他穿的那衣物看著便清爽,看著輕飄飄的就像紗一樣!上頭的紋樣也好看,我忍不住問了一嘴,那諶獵戶說是他娘子做的……”

老高耳朵一動,臉上馬上揚起了笑,他怎麼沒有想到,那樂娘子在鎮上賣過繡品,也當是會作衣的!若是可以請到她,那他這成衣坊這段日子不就有救了。

“謝謝你啊秋嬸子,我過幾日就去說道說道去,嗐!”

老高嬉笑著臉皮道謝,秋嬸子扇著風走回了店裡準備去接兩個小姑娘回家了。

與此同時,衛府裡頭卻並不安寧,衛歲安正怒氣衝衝的在屋中走來走去,袖子被她緊緊攥在手中,旁邊立著的李氏也一臉不忍的看著衛歲安,她想上前幾步去安慰自家女兒,卻被她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