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營神兵裡,東南西北四營,跟著四大天王吃盡紅利,打了六百年的仗,偷了五百年的懶,大部分場合,都是遠遠掛在天邊,踩雲發呆。”

“唯有戰鬥力最強的中壇元帥大天尊,次次都挑大樑,幹最重的活,拿大鍋飯的錢,三秦軍也跟著他們的中壇元帥,當牛做馬,怨聲載道。”

“好在哪吒向來光明磊落,不屑於剋扣天兵軍餉,三秦軍拿到手的靈蘊,是其他軍團天兵的十倍,所以哪怕做牛做馬,三秦軍也服哪吒的管轄——”

“準確地說,若不是死後非得去兜率宮復活不可,三秦軍甚至可以只服從哪吒一人管轄。”

“兜率宮牢牢握住了天兵復活的澆鑄工藝,就等於握住了十萬天兵的忠誠——哪怕是迫不得已的忠誠。”——《比干誌異》

當持國天王的法相,在東部天空巍峨現身時,花果山就亂作一團。

四面八方的白雲壓近,十面包圍的天兵聳立,將花果山圍得水洩不通。

直到此刻,花果山略有些年紀和修為的老猴子們,才想起被天兵天將血洗的恐懼,和被天庭當做靈蘊材料所圈養的恥辱。

陸英姑娘戰戰兢兢,一想起自己被捉後,就會被執行煉丹之刑,她就恐懼萬分,胸口窒息,身子冰冷。

“陸英玉女,四娘娘臨行前,囑託你那些言語,你可還記得?”那蒼老的通臂猿猴問陸英玉女。

陸英玉女用發抖的五指,指派八名壯年靈猴,去探查花果山八方通路,尋找逃生之機。

沒多久,那八名壯猴就先後逃回來,帶著傷勢,面色驚恐地描述:“四面八方的下山路徑、入海灣口、上天雲彩,俱被天兵,重重堵死!”

“並在路口,均設下‘空氣仙牆’,眼睛看不見,撞上去卻頭破血流,引來仙弩攢射,十死無生哩!”

通臂猿猴歷經多次血洗,緩緩在陸英玉女耳邊說:“年幼的靈猴,都不曾經歷這些,天兵設‘空氣仙牆’的圍山之法,是要將猴群盡皆活捉,拿上天去,煉成‘靈蘊’和‘大藥’哩。”

陸英玉女她自從目睹仙童剁蛟龍以後,最怕自己也像那蛟龍般,被肢解,煉成丹藥。

她嚇得美腿發軟,扶著石桌才能站穩。

這時候,通臂猿猴派出去的心腹趕回來,回報了一個令人絕望的訊息:“通往潛龍淵的南面小徑,也有一隊天兵在把守,最後的逃路也斷了。”

陸英玉女徹底站不住,美腿像棉花似的軟下去,一下坐在猴王石案前,腦子空空,紅唇顫顫,陷在恐懼和絕望裡。

通臂猿猴似乎不意外,早知道這小丫頭不頂事,於是顫顫去搖安息仙子的香肩,搖的安息仙子搖頭晃腦,可那愣愣怔怔的仙子就是雙目無神,茫然不理。

陸英玉女哭道:“安息姐姐她道心破碎,已經痴呆了,再也管不了我了,如何是好啊!”

通臂猿猴急了,雙手掐住安息仙子的玉臂,拼命搖晃,吱吱呀呀,急得差點說出人話來。

萬萬沒想到,在這吱吱呀呀的猴語中,安息仙子忽然哆嗦了一下,渙散的瞳仁,終於開始聚焦,緩緩看向通臂猿猴,軟語問道:“猴媽媽,怎麼了?”

陸英玉女驚愕看著恢復神智的安息仙子,喜出望外,連忙跟通臂猿猴一起,七嘴八舌,手語筆劃,把“天兵來襲”“十面包圍”“出路被斷”“密道口有天兵把守”等事,悉數道來。

安息仙子頭痛欲裂,心碎如焚,站都站不起來,喝了一口山泉水,坐在猴王寶座上,臉捂在手心裡,疲軟道:“也就是說,猴群要亡了,我也該變成金丹了。”

連安息仙子都無計可施。

陸英玉女最後一絲希望斷絕,連哭都哭不出聲,只低頭捂臉,淚水無聲從指縫中溢位。

通臂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