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爾手指卷著他又長了許多的頭髮,輕輕地說:“一週後,去南部,萊恩和謝爾都會在那裡,具體的事情和他們交接就好。”

科倫汀憐憫地捋他另一邊的腦袋毛,結果一不小心薅掉了一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好可憐,這麼小就要被派出去幹活了。”

溫德爾瞥他一眼,忽然想起來在很多年前的某一次,也是科倫汀帶著妹妹和弟弟出門玩,回來的時候諾亞腦袋後面就禿了一塊。

禿掉的那一塊花掉了好幾個月才長好,愁得絲黛爾天天摸天天摸。

現在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仍舊鮮明如昨,溫德爾發現,有關於諾亞的記憶,總是那樣明朗又色彩斑斕的。

他把這個孩子很好得養大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諾亞帶給他的幸運,要比他帶給諾亞的多得多。

曾經的真切發生過的沉痾與崢嶸,盡數被埋沒,偶爾浮現出的影子,像是轉瞬的夢。

諾亞坐著坐著就沒了正形,軟趴趴地躺倒,枕在溫德爾的腿上。上將漂亮的頭髮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像是一條銀河。

本來溫德爾的頭髮沒那麼長,但是諾亞對他的頭髮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從小不是拽著玩就是往嘴裡塞。

也不是沒想過剪去,但每次剪掉一點諾亞就會哭,於是這麼多年就越留越長。

以前諾亞還童言稚語地誇他:“爸爸就像公主一樣漂亮。”

溫德爾垂首,老實說,諾亞和他只有三分相像,比起溫德爾凌厲的眼睫,諾亞眼尾的線條要微微上挑,更顯張揚。

和他曾在夢裡見過的那位侍衛長越來越像了。

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下面被輕輕地摩挲,諾亞翻了個身:“怎麼了,爸爸,我臉上有東西嗎。”

“你這顆痣,變得又明顯一點了。”

“或許是好事呢,”諾亞笑嘻嘻的:“這樣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

一旁坐著的迪蘭總覺得這小東西話裡有話,狐狸公爵一揚眉,從他話裡捉了個字眼:“別人,哪個別人呢。”

“唔,不是別人的話,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絕大多數時候,諾里卡和皇室的內部的訊息都是互通的,所以關於諾亞,他多少有一些自己的猜測。

迪蘭笑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誰說不是呢,只要還有可以改變的機會,總歸可喜。”

“話說回來,月月今天沒有回來嗎,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啊。”

說起這個,迪蘭笑容終是垮了下去,面具噼裡啪啦掉一地:“她說她最近接手了一個新專案,沒時間抽身,最近連訊息都不怎麼回覆了。”

想必是被戳到心窩子了,好厚重的怨氣。

諾亞唏噓。這就是愛情嗎。

一直輕輕撫摸著他額頭的那隻手卻是一頓,諾亞疑惑抬眼,就見溫德爾眸光中似乎流溢位一抹冷色。

這是怎麼了。

察覺到諾亞的視線,溫德爾輕輕用食指抵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諾亞乖乖點點頭。

另一頭迪蘭貌似並沒有注意到父子倆的小動作,可諾亞隱隱有些覺得,事情好像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