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燈光濃稠,酒意氤氳,露臺的門大敞著,迪蘭愁眉苦臉地窩在沙發上,一本攤開的書蓋在他臉上。

他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有,直直的像鹹魚。

藍眼小貓貓悄聲從沙發椅背後面探出頭,趴在椅背上,好奇地打量著這條大咸魚。

戳戳,戳戳。

“嘶——”想著事情將睡未睡,迪蘭倒吸一口涼氣,陡然坐起身來。

“咚!”

一聲巨響後,兩顆鐵頭相撞而摩擦出的無數金星迸濺而出。

根本來不及躲閃的諾亞和他來了個當頭一擊。

“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知從那個角落飄過來的一股陰涼寒風自頸後刮過。

糟糕,瞪過來了。迪蘭霎時清醒,哂笑著頂住溫德爾的冷眼,把小麵包從後面捉進懷裡,溫熱的手掌蓋住他被撞到的地方。

“揉揉…揉揉…”

揉著揉著,忽然發現有點奇怪。他手掌順勢往下一滑。

不對啊,這怎麼一滴眼淚也沒有。使勁彎著脖子往下,定睛一看,好傢伙,裝的。

迪蘭:“……”

迪蘭微笑著掐住他兩邊的臉頰肉:“不要陷害我,謝謝。”

“嘻嘻。”

一大一小的友情在短暫破碎0.1秒後重歸於好,諾亞親親近近地抱著迪蘭:“你今天晚上怎麼了啊,是不開心嗎。”

“啊,沒事。”迪蘭背上掛著一隻大沉麵包,絲毫不妨礙動作,起身活動了下身體:“研究院那邊丟了一筆資金,有些棘手啊。”

“軍部並未收到相關訊息。”溫德爾放下酒杯,晶瑩的酒杯碰撞在松木長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那筆資金並未記錄在公賬上面…是阿月偶然發現的。”

各大研究所的資金一直都由上層統一管控,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來歷不明的資金的。

如果出現這種狀況,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藉助研究室開展私人性質的實驗。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沒有別人。”

“不要聲張。”

“自然。”

諾亞掛在迪蘭的背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歪了一下腦袋。

臉側被他的小卷毛弄得癢癢,迪蘭笑著側眸,狠狠顛了一下背後的小孩子:“怎麼了小諾亞?”

“嗝嘰…被穿成篩子了耶。”

如果可以的話,有時候,迪蘭真的不是很想聽懂諾亞偶爾發出的、神來一筆的刻薄聲音。

話說這都是誰教他的。

不會是那個最近和他走得很近的拉祖利吧?

……

溫德爾陪小麵包洗漱,然後幫他蓋好被子,關掉所有的燈光,放下床帷,只留一盞昏昏的小夜燈。

“晚安,爸爸。”

溫德爾笑了笑,輕輕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所有的聲響最終凝結成了寂靜,飄蕩在空曠的房間內,悠悠落地。大概半個小時後,床幃內卻忽然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只見那本應在夢鄉中酣睡的孩子忽然張開雙眼,兩點幽藍寒星漂浮在黑暗中。

他動作輕巧地起身,腳步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從容地行走在長廊上,牆壁上的燈光把少年人的影子拉到纖長,他的身影搖搖晃晃,像是一陣狂風就要把他吹散。

行在長夜卻坦蕩異常,就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

少年緩緩推開了溫德爾的書房,隨性地坐到平日上將的位置上,兩條腿交叉著,斜斜放在書桌上。

彷彿是看過了成百上千遍那樣,他動作沒有絲毫凝滯,使用了溫德爾的許可權開啟了他書房裡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