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大白天一身破破爛爛的黑衣,腰上還懸著一把槍,不管怎麼看都一副不法分子的裝束。

兩個大人同時陷入沉思。

“……”

幾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一個個淡定得要命。萊恩推了下墨鏡,鞋尖一點,不忘把裝魚的桶挪的遠些,以防被濺進來血水。

溫德爾收杆,抖了抖魚竿,啪嘰。

“啊。掉下去了。”諾亞握著一根隨手撿來的樹枝,戳戳。戳戳。

沒有反應。那人在昏死中忽然一彈,就像一條擱淺的魚。

身後一沉,有人託著他的腋下把他抱走,科倫汀柔聲:“不要看,是髒東西。”

擱淺的魚又是猛地一彈。

於理面無表情地在拔山雞的毛,這邊的情況並不足以讓他分心。

他不準諾亞靠近,怕他被嚇到,因此特地找了幾根顏色最鮮亮的羽毛打發他到一邊玩去。

總之,醫療隊和警衛隊來的很快,做事又幹淨利落,擱淺的黑色大坨魚很快就被抬走。

釣魚的釣魚,拔毛的拔毛,編花環的編花環。仿若無事發生。

“天氣……真好。”

“是哦……這朵花漂亮,哥哥,可以編進去!”

諾亞捧過來的花是卡榮恩莊園培育的特殊品種,花期更長、更耐寒,花瓣擁有絲綢質地,生長能力極強。

“這可真是難為我……”

恍惚間,科倫汀又想起小時候給絲黛爾織圍巾的日子,現在想來科倫汀大少賢惠的性格就是從那個時候磨練出來的。

畢竟小小的絲黛爾在七歲生日時候的唯一願望就是想要一條家人親手織的圍巾。

科倫汀把花莖戳進縫隙。有些花莖上有刺,他還不放心交給諾亞弄。

長兄需得如父如母,古人果真誠不欺我。

下一瞬,頭上有種很輕柔的感覺傳過來,科倫汀訝然抬眸:“第一個要送給哥哥嗎?”

“為什麼不呢?”

科倫汀莞爾,摸了摸諾亞的頭。

他們最後做了好多個花環。長相最兇的萊恩甚至戴上了最粉的那個。

眼角斜著一道疤的男人哼笑,沒有多說什麼,如孩子的願,在頭上戴了很久。

溫德爾則是提著山雞進了深處,他畢竟是長輩,這種沾血的活還是他們來做比較好。

科倫汀苦哈哈地被萊恩捉走殺魚去,營地之中只剩下諾亞和於理。

於理知道,自己又被留下帶孩子。不過倒也還好,他抹去諾亞臉頰上沾的水珠。

看著諾亞仍舊帶著幾分稚嫩的面容,於理一時恍惚。平心而論,他和這個小東西見面的時候並不多。

但是總是會有一種難言的感覺。從一顆小圓子,長到如今的模樣,他每個階段的樣貌,於理都記得清清楚楚。

每當他仰望長夜的星空時,他就會想起諾亞,無端生出一絲久遠而縹緲的感傷。

久遠到彷彿在星河之外,在宇宙之外,在時間之外。這種感覺屬實莫名其妙,就像是一縷風,不期而遇又轉瞬即逝。

諾亞正坐在小板凳上,矮墩墩的像是蘿蔔,他兩手浸在河水裡,劃來劃去。

“…你覺醒了?”

諾亞嘩啦從水底撈出一塊青色的石頭:“是吶。”

“什麼能力?”

回憶了一下,溫德爾好像沒說過要保密,於是他甩甩手上的水:“好像是治癒吧?”

“治癒?”於理一愣。諾里卡一脈,有出現過這類能力嗎,不過很快他就不再去想。

“怎麼啦?”

“沒什麼,那很好。看來你以後會變成軍醫。”

“是穿著白外套的那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