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溫德爾帶回來了個特別的客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科倫汀差不多大,衣著考究,翩翩有禮。

諾亞啪嗒啪嗒地迎上來,身後跟著勾勾——前些日子帶回來的小狗。因為諾亞一直“勾勾”“勾勾”地喊,小狗似乎把這個當做它的名字了,每次只有叫這個才有反應。

溫德爾彎下身,接住了撞過來的糖果炮彈,今天是葡萄味。

小炮彈在溫德爾的臂彎裡化成軟乎乎的。他正和溫德爾咕咕唧唧,大抵是在描述今天又吃了什麼,玩了什麼。

小的說得認真,大人也聽得認真,時不時還低聲“嗯”一聲。

迪蘭看見溫德爾身後的少年,有些驚訝地道:“大殿下,您怎麼來了,不對,您回來了?”

於謝和童謠奉行放養式育兒,只要完成課業,也不拘著他們想做的事。

尤其長子於理向來穩重,也便放心地任他去。

按於謝的話講,父母還活著的時候,總不能跟死了似的把責任都壓到孩子身上。

所以於理每年裡總要抽出幾個月在外旅行,難得一見。

“打擾了,迪蘭叔叔。”大皇子於理回答道:“我回宮的路上恰巧遇見了溫德爾叔叔,聽說他喜得愛子,於是打算過來看看。”

於理並沒有使用社交辭令,迪蘭也就把事情摸個差不多了,估計這孩子只是順路過來吃個飯。

迪蘭笑著道:“你來得巧,晚餐剛剛備好,有迷迭香烤排,你會喜歡的。”

跟回來的麻煩甩給迪蘭,溫德爾也就不再關注。

諾亞阿巴阿巴地講話。他最近的詞彙量又豐富不少。

儘管他說話顛三倒四,可溫德爾還是能準確地理解他的意思。

比如諾亞說,他今天在外面玩的時候,被勾勾給絆倒了。他嘟嘟囔囔,為了作證說法,還攤開小爪子給溫德爾看。

有點紅,頂多就蹭破了點皮。

他本來說的時候還樂顛顛,結果看了看溫德爾,又低頭看了會泛紅的手,摔倒之後的委屈繞著星球狂奔了三圈,才姍姍來遲。

他小嘴一扁,淚珠在眼睛裡打轉。

溫德爾拿捏住他要哭的前奏,把他的嘴捏成鴨子嘴狀。諾亞剛想張開嘴哭,結果發現張不開嘴,只能悻悻作罷。

風平浪靜。

待到溫德爾帶著諾亞來到餐廳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落座了。諾里卡們的晚餐並沒有因為於理的加入而變得僵硬,依舊如常。

科倫汀和絲黛爾都很有禮貌地和他們的於理哥哥打了招呼。

唯有小諾亞,歪著腦袋,盯著這個陌生的大哥哥不眨眼,直到被餵了嘴燉得軟爛的米粥。

於理鎮定自若,甚至微微側過臉,和小傢伙對視,漆黑的眼睛對上如潮水般的晴藍色,似乎被對方染上了些許笑意。

十幾分鍾後,眾人陸續用餐完畢,只有諾亞還在被哄著塞最後一口蔬菜泥。這東西的味道對大人來說都是個災難。

歐文抓住機會,趁著諾亞又要張嘴假哭的功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盛著蔬菜泥的勺子懟了進去。

諾亞愣住,他反應許久,不敢置信地看著歐文,吧唧吧唧嘴,難以言喻的味道在口腔裡瀰漫開。

白胖的小圓臉逐漸逐漸地擠到一起。

他很堅強地、強撐著嚥下食物,喝了口奶緩了緩,才張嘴開始打算哭一哭。

這一套動作十分具有條理性。

歐文笑容不變,看也不看地用橙子堵住他的嘴。

這傢伙狡猾得很,自從在小時候發現嚎哭起不了半分作用之後,就轉換了策略,開始裝可憐地嚶嚶假哭。

監護人們偏偏都還吃他這套,看見他天空色的眼睛開始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