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老太太手?裡挎著一隻碎花小布包,撐著一把雨傘。

許頌寧仰頭看?去,只見那把雨傘上畫著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怎麼搞成這樣了,是剛從醫院出來吧?你家人?在哪,我幫你打電話給他們。”

老太太很熱心,說著就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許頌寧早已渾身溼透,面色慘白神情麻木,雨水把地面的髒汙沖刷,汙水從他腳邊衝過。

許頌寧低垂著頭,腦子空蕩蕩,只能憑著直覺報出一串數字。

他緩慢眨眼,記起這是葵葵的電話號。

他今天醒來後沒有看?見她,給她打去了數十個?電話。

起初提示無人?接聽,後來提示手?機關機。

而現在,老太太只打去了一個?,電話便接通了。

老年機傳聲效果一般,會將聲音機械化?,但許頌寧還是能聽出葵葵那溫暖活潑的嗓音,她問:

“您好,請問是哪位?”

老太太把手?機放到許頌寧耳邊,示意他說話。

雨水越發不可?收拾。

老太太的傘往他身上傾斜,但還是擋不住這傾盆大雨,路邊有人?腳步匆匆,有人?怒罵,“這才幾月,怎麼下?這麼大的雨!”

許頌寧腦袋裡擠進一團漿糊,右手?的紗布早已被雨水衝透,鮮血不斷的流。

意識處於模糊又清晰的階段,他想起劉姨曾經跟他說過,手?機號是可?以被拉進黑名單的,拉黑過後不會提示被對方拉黑,只會死活打不通。

那時候他還覺得這功能挺有意思的,被拉黑的人?只會覺得是對方有什麼事?耽誤,沒有接聽到電話。

——就好像,早上的他一樣。

他只想跟她告別,但是感覺也沒有必要了。

許頌寧手?指發顫,早已冷得沒有知覺,艱難抬起傷痕累累的右手?,結束通話了電話。

“謝謝您……”許頌寧啞著嗓子搖頭,“不需要聯絡了。”

老太太扶他起來,他的腿已經僵住,只能勉強支撐身子斜倚在牆邊。

有屋簷遮擋,好歹能少?淋一些雨。

“唉,我也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事?。”老太太嘆了氣,從小布包裡取出一半現金,塞到許頌寧手?上。

紙幣帶著老人?的餘溫,有一百有五十,還有幾張零鈔,觸碰到許頌寧的手?,立刻被雨水浸透了半截。

許頌寧昏沉的腦袋在看?見那隻蒼老的手?掌時,忽然清醒過來。

“不,我不能要……”

許頌寧扶著牆,急忙把紙幣遞迴給老太太,老太太卻是搖搖頭,握緊他的手?。

他一身上下?沒一處乾的,也只能握在手?裡。

“聽話,拿著吧,這也不多。你出來應該挺著急的,看?著什麼也沒帶。待會兒休息一會兒,就打車回去吧。”

許頌寧的心臟開始猛烈跳動,不得不抬起一隻手?捂住胸口,連忙搖頭,“我,我不能……”

“哎,你這孩子。”老太太把他僵硬的手?放在他身側,“好了。時間不早了,今天我孫女回來,我得趕快回去做飯,否則還能守著你上車。”

許頌寧渾身僵直無力?,動不了,說話也說不完整,只能睜大眼睛緩緩搖頭。

老太太笑?著拍拍他,撐起傘離開了。

許頌寧怔怔看?著那步履緩慢的背影,沒有知覺的手?指靠本?能緊握在一起,只能隱約感受到那些紙幣。

他這一生,每次出門遇見陌生人?乞討或有困難,無論真假都一定會給予幫助。

沒想到,最?後也輪到陌生人?幫助他了。

許頌寧膝蓋一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