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被顧氏任意磋磨,被沈懷安逼著試藥,每天過得戰戰兢兢。

最期待的事,便是藉著“尋藥”之名去深山歷練。

可這樣的機會,也並不常有。

沈懷安對藥材的要求極高,因此她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處理各種草藥。

只有在將事情全都做完,且表現良好,讓沈懷安和顧氏全都滿意後,才能得那麼一天的空閒,去深山走走。

此刻,被蕭瑾年提起,沈青青才依稀記起——三年前,自己好像真的在山上遇見過一個少年。

當時,他正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地半倚靠在懸崖腳下的一塊巨石旁,彷彿正在經歷著無盡的痛苦。

一身錦緞華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看就出身不凡。

可整張臉卻烏青發紫,幾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那時候的自己涉世未深,還保留著“無知者無畏”的野性和傻氣。

又仗著跟沈懷安學了幾年拿脈看診的手藝,一見到人便技癢難耐,總想給人探探脈。

見四下無人,便大著膽子走近檢視。

用手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確定他還活著後,便迫不及待地為他把了把脈。

這一把,便讓她大吃一驚!

那少年體內竟然有好幾種毒素蔓延,互相沖撞,又互相交織,難捨難分。

更糟的是,他微微露出的右側鎖骨處,還有被毒蛇咬過的痕跡,傷口隱隱發黑。

中瞭如此重的毒,那少年竟還頑強地活著。

脈象雖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但一直不認命地緩慢跳動著,彷彿在和死神抗爭。

沈青青本就是醫者仁心,此刻更是被少年頑強的生命力所震撼。

在十三歲的沈青青眼裡,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徹底沒了脈搏的,另一種則是還能再搶救一下的。

很明顯,面前的這個少年屬於後者。

於是,沈青青也顧不得想此人是善是惡、是敵是友,便循著本能,在腦海裡給他擬起了治療的方子。

她仔細斟酌著每一種藥材的用量和搭配,生怕有半點差錯。

等她終於想好了怎麼治時,才恍然驚覺:此時,兩人正在荒郊野嶺之中,別說抓藥、煎藥,就是連一口吃的都能尋到。

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少年和周圍空無一物的環境,沈青青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但身為醫者,沈青青即使尚年幼,也還是做不到什麼都不做便離開。

那一刻,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還有一口氣,他還想活下去。

那自己就要想盡辦法,讓他活下來!

最起碼,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試一試。

這樣想著,沈青青便不再猶豫,直接對著少年的右側鎖骨處吸了下去。

好不容易將裡面的蛇毒全都吸出來後,又去附近尋了幾味解毒的草藥,就地用石頭磨碎了,敷在了傷口之上。

做完這些後,沈青青明顯有些迷茫了。

少年是她救治的第一個病人,兩人又處在深山之中,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想著沈懷安總說,她的血能解百毒。

而這少年又恰好身中多種劇毒,便想著——不如試試自己的血。

於是,她找來一塊尖銳的石頭,閉著眼,忍著劇痛,對著自己的手腕重重一劃。

殷紅的鮮血瞬間湧出,她連忙對準少年乾裂得如同砂紙般粗糙的嘴唇,邊擠壓傷口邊讓血滴落下去。

血順著少年的唇間滑落,流入乾涸已久的口腔。

許是太久沒有嘗過溼潤的滋味,少年即使仍在昏迷中,也還是下意識地吞嚥起來,像是在品嚐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