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訊息讓沈青青一時也摸不準真假。

算日子,自己嫁入太子府已有小半月。

因太子抱恙,大婚一切禮儀從簡。連新婚第二日的“朝見”聖上都省了,因此三日後的“歸寧”她也就自動忽視了。

原本她對那個家就沒什麼好感,如今又過得如履薄冰,自然沒什麼心思去關注沈府的動向。

可她明明記得出嫁那日,沈懷安紅光滿面,意氣風發,怎麼會突然病倒?

更何況,她這位太醫父親一向注重保養,且年歲尚不足五旬。近來府中亦無風波,怎會如此不濟?

沈青青心中千迴百轉,終是假裝關切地問了句:“老爺得的什麼病?”

李富貴連忙應聲,“突發惡疾,十分兇險。”

說完,他眼神閃爍,似有千言萬語凝於喉間。

半晌,才艱難開口,“大小姐,老爺恐你推脫,特讓老奴轉告你幾句話。”

一句話聽得沈青青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老爺說,我朝歷來以孝治天下,您身為太子妃,一舉一動皆需謹慎,莫要讓小人尋了間隙,壞了您的清譽。”

聽到這裡,沈青青幾乎可以斷定——沈懷安是在裝病了!

他竟還有臉拿太子府的清譽要挾於她!

如此迫不及待地逼自己回去,也不知這老狐狸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沈青青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只餘一片冰冷。

“你且回去告知沈大人,就說我這便準備,擇日回府探望。”

聽了沈青青的話,李富貴卻似身負重託,當著一眾下人的面,一邊不停叩頭一邊字字泣血。

“老爺病重,危在旦夕,還請太子妃即刻起身。老奴求您了!”

望著匍匐在地的老管家,沈青青心中一陣惡寒。

這樣的道德綁架,她再也不想經歷了。

自那日提出“自立門戶”起,沈青青便不願再做渣爹手中的棋子了。

今日,既然他找上門來,倒不如抓住機會,回去攪他個天翻地覆!

反正她有難,那個家不會施以援手;可一旦有利可圖,他們就會像臭蒼蠅般圍上來,恨不得吸她的血,食她的肉。

倒不如鬧得徹底決裂,自此孑然一身,乾乾淨淨。

就算在太子府待不下去了,也能自謀出路,不再受制於人。

打定主意之後,沈青青素手一揮,“不必磕了,我這就跟你回去。”

說話間,沈青青便派人跟蕭瑾年簡單陳情,得了允許後,這才帶著木香匆匆趕了回去。

沈府內,氣氛一片凝重。

入門後,李富貴便直接將沈青青引入懷仁堂。

此時,沈懷安正虛弱地躺在病榻之上,臉色蒼白如紙,病入膏肓之態盡顯無遺。

連一旁站著的與沈懷安素來交好的太醫院同僚胡太醫也面露難色,似有不忍。

見了沈青青,眾人簡單見了禮。

可她卻仿若未見,徑直走向沈懷安。

就在她即將觸控到沈懷安手腕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忽地擋在了面前。

“青青,你如今貴為太子妃,即使是生身父親,也有所不便。況且,胡太醫已經診治過了,你父親這病啊,來得兇猛,怕是……”

顧氏說得含糊其辭,又頗有深意,甚至還不忘抬起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似有若無的眼淚。

沈青青的手懸在半空,面色微慍地緩緩抬眸,徑直對上顧氏那張掛著哀愁,卻又分明透著算計的臉,沉聲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