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所有人都在用這樣的詞語形容這件事,形容一個女人殘缺不全的屍體。

我已經回憶不起葬禮上所有的景象了,只是覺得一種莫名的平淡,以至於平淡中生出不真切的荒謬感。

傍晚,一切都結束之後也正是工人們下班的時刻。玫瑰色的雲將教堂的牆壁染成一種泛著橘色的紅,種植著柳樹的湖畔上也有魚鱗般的光。那些來自於冬日枯木黑色的枝條有些像萊麗莎脖子上縫合的痕跡,落在雪地上有點顯眼。

汽笛聲伴隨著遠處小小的貨輪響起,不遠的地方,火車黑色帶著黑色的濃煙緩慢路過這裡。

我像很小的時候那樣跟著它跑了許久。汽笛聲、轟鳴聲、輪胎與鐵軌碰撞摩擦產生的噪音將我包裹起來,像是無數隻手拖曳著越來越沉重的腳步。

我終於停下來,脫力一樣跪在地面上。我看見自己的手掌是雪白色的,掌心的繭子有些泛黃,指甲蓋上有幾個白色的“月牙”。

怎麼會這樣呢?

像是陷入一種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疑惑一般,大腦甚至開始宕機。純然的疑惑伴隨著懷疑的論調真切降臨於此世,像是半透明的蛛絲懸繫著搖搖欲墜的怪物,緩慢吞食著我目之所及的一切。

躺在草坪上,冰冷的雪在我耳畔緩慢融化,於是開始回憶,自空茫的死亡中回想著什麼。

把肉|體反轉過來,是什麼樣子?到老的時候、病的時候、變成死屍的時候,它又是什麼樣子?嘈雜的聲音刮擦鼓膜,我眼前好像又浮現出博克家的那些黑魔法典籍,它們像是有生命一樣一個一個回答我的問題。

終究是我的過錯了,我曾經傲慢地認為一切陷入黑魔法的巫師都是自身能力不足。此時此刻,我竟然也成為了那樣的弱者。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路,若是一切都在將你往黑暗無比的道路上指引,那麼黑暗絕非應負全部責任。

人生只是選擇,無數的選擇。

“我們在檢測茶杯的時候找到了些許□□。”那些麻瓜自認為保密的談話不過略施小計就得以探聽,“不是□□,是□□。這是一起早有準備的毒殺。”

“您有什麼線索嗎?卡普女士?”

“□□?你確定嗎?”

“沒錯,但是奇怪的是,這種毒藥昂貴且味道極苦,萊麗莎女士的辦公室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看上去就像是她自己服毒自盡一樣。至於接下來……您也知道了,她的頭出現在教堂裡。”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我將頭埋進膝蓋,是誰殺了萊麗莎?

撲騰的羽翼將我的思緒牽向一邊,是博克家的貓頭鷹。我開啟信件,發現是老博克的催促。聖誕節他將我塞進某家的宴會,因此他希望我今晚就能夠趕回去。

【這件事萬分重要,派麗可。】他在信上囑託道,【我廢了好大的力氣,屆時絕大部分家族都會參加。】

此時我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了。踉蹌著站起來,卻突然想起來,即使我想留宿在孤兒院,那裡早已沒有我的房間了。

卡普女士自遠處走來,“派麗可?”

陽光照在她淺色的頭髮上,像是一團搖曳的火光,“我得送你回去。”

車上,周圍的一些家庭在進行聖誕採購,歡快的樂聲透過玻璃窗子傳進來。她似乎覺察到我情緒不高,像每一個人一樣試圖安慰我,“警官會找出真相的,上帝將懲罰殺人者。”

【上帝】

“如果殺人的是個異教徒、或者無神論者,上帝應該怎樣懲罰他呢?”我掐著手掌,“上帝只能統領祂的信眾不是嗎?如果是不信者,他們拿著刀子,或者其他的什麼,傷害了信眾會怎樣。”

卡普也沒有回答我,或者說,她的信仰不允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