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待幾天。

起初,生活很艱苦。鄭雋明除了要掙他和鄭榆兩個人的開銷、學費,還要每個月給鄭世輝匯錢。

這個房子不能算是個家,只能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冬天裡,洗澡的水基本上不熱,雞皮疙瘩從頭搓到尾。

哥總讓鄭榆先洗,鄭榆快速地洗完就鑽進被窩,等哥一身涼氣出來的時候,可以暖和一點兒。

屋子的取暖也不好,但勝在價格十分便宜,所以鄭榆表現出來的對這個房子態度是非常滿意。

兩個人在被子下面瑟瑟發抖,鄭榆緊緊抱著哥,聽他牙齒打顫的聲音,開玩笑:“哥呀,我們兩個好像互相取暖的兩隻流浪狗。”

鄭雋明把頭埋到他的肩上,嘴唇發抖:“鄭榆你才是狗。小時候讓你看玉米,你學狗叫嚇鳥,你不是狗誰是狗。”

“什麼時候?”鄭榆是真的很吃驚:“我怎麼完全不記得了,你杜撰的吧。”

鄭雋明閉上眼,“鄭榆掰棒子,掰一個落一個。”

“說我是狗熊。”鄭榆坐起身,抓抓他的頭髮,“你不能這麼睡,擦擦啊。”

“累。”鄭雋明趴著,鼻尖挨著鄭榆的腿,嗅了嗅,“鄭榆,我說過很多遍了,那是洗臉的肥皂,不是洗澡的。”

鄭榆揪起自己的領子聞聞裡面,“這你都能聞出來,你才是狗。”他從鄭雋明身上跨過去,拿了毛巾回來。鄭雋明還是不想動,鄭榆拍拍他的頭,“勞駕,您動動。”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享受擦頭髮服務的人眼睛閉著,睫毛籠下一層陰影,出租屋裡接觸不良的燈閃啊閃,哥的睫毛也顫啊顫。

等到了深冬,窗戶漏風,鄭雋明在窗戶上貼一層厚塑膠布,透過來的一縫一縫的風,把塑膠布吹得鼓起來,風大的時候呼呼響,鄭榆坐在床上戳著塑膠布,呵呵笑:“氣球。”

哥讓他趕緊躺好,被子進風,冷。也是從那時候起,鄭榆改掉了睡覺踹被子的習慣,是真的冷。

一米五寬的床,兩個人再用不上那根線,因為幾乎不用翻身。鄭榆挨著哥的時候,感覺他們的胳膊不是胳膊,是翅膀,身上長出絨羽,人形漸漸消失,變小變小,變成兩隻依偎著的雛鳥。

揹著拋棄罵名的人,其實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鄭榆後來睡不著,反覆嚼著舒雲姨說的那些雲裡霧裡的話,記起那句心冷,突然明白了什麼意思,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桌前,從背後環住哥。

鄭雋明正在看材料,被他壓得彎腰,反手拍拍鄭榆,“幹嘛?”

鄭榆的手貼在他心口:“我摸摸。”哥的心臟跳動在他的掌心,鄭榆深吸一口氣,嘴唇貼著哥的脖子,“是熱的,一點兒都不冷。”

鄭雋明翻紙的動作一頓,手蓋住鄭榆的,“手這麼冷,可不摸什麼都是熱的,回去。”

兩人手疊手疊手,鄭榆趴在哥的背上和他一起看檔案,看著看著眼睛閉上,鄭雋明託著他去睡覺。

過年的時候,兄弟倆裹在被子裡,隔著塑膠布擠在窗戶前看煙花。

“別說,這麼看,別有一番滋味兒,怪朦朧的。”鄭榆把塑膠布撫平,臉湊近了看。

鄭雋明:“是,除了能看清天上是亮的以外,什麼都看不清。”

“亮就行了唄。”鄭榆不在意:“哥,你不覺得過年的煙花特別像給地球點的生日蠟燭麼。”

“譁一下子,亮了,蠟燭點起來了,地球說我又過了一歲,大家夥兒快來給我慶祝吧。”他說話不光嘴不閒著,胳膊也不閒著,配合著做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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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越起勁兒,“然後人們就……啊,地球老大過生日,趕緊慶祝,劈里啪啦放炮,祝賀祝賀,恭喜恭喜,打麻將打撲克都安排,還有節目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