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是一貫的平淡,不喜不悲。

可他越是這樣平靜,鄭榆才越是難受。

“你大伯父供他上學,上著上著把心都讀黑了,你看見今天在飯桌上,我一說讓他和他弟弟幹活,臉一下子就冷了。”鄭世豪冷哼一聲,“你可不能跟他學,這人太冷血”

“誰冷血?”鄭榆撥開葉子,隨手掰了倆玉米往鄭世豪身上扔,冷聲道:“我哥要是冷血,就該掀了你家飯桌當場就走,還在這兒這麼熱的天給你幹活?”

“你一口一個我爺爺奶奶的地,我就問你,這些棒子賣了,那錢你往自己兜裡裝麼?”

鄭榆勾著嘴角嘲諷地笑,“你要說你一分不拿,都給爺爺奶奶,那我們給老人幹活,是應該的,可要是給你幹,那不好意思了。”

他特別沒個正形地哎呀一聲,“蛇可不會給你掰棒子。”

“畢竟冷血的蛇只會爬到你身上……”鄭榆折斷一根玉米杆,拿在手上慢悠悠靠近他,“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咬你的大光頭。”

玉米杆敲在鄭世豪的光頭上,啪的一聲響。

一邊拉架的鄭楠:……

怕鄭榆吃虧打算拉架的鄭雋明:……

被小兔崽子敲了頭的鄭世豪:……

鄭世豪被他戲弄,又被說中了心裡的算計,惱羞成怒,指著他罵道:“小時候你到這兒吃飯,哪回不是給你們做一大桌,現在大了,還敢打自個兒親叔叔了,你看看你這個嘴臉,和你哥一個德行,都是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哥就是狗孃養的狗崽子”

“鄭世豪!你怎麼罵我都行,你不許說我哥不許說我媽!”鄭榆紅著眼撲上去,和他打作一團。

“欸——”鄭楠拉住爸,鄭雋明拉住弟,但都怪鄭榆力氣太大,拉也拉不住,鄭世豪結結實實捱了好幾拳,打得鼻青臉腫,兩人才被拉開。

鄭榆沒打夠,一身的牛力氣往外衝,“哥你別拉我,我咬死這個臭鴨蛋。”

“好了。”鄭雋明攬著他的腰把他往外拖,“我們回家了。”

“氣死我了。”

“我看他更生氣。”鄭雋明心情不錯,嘴角上揚,“他最討厭別人說他光頭了。”

“為什麼鄭家只有他是光頭?不是什麼遺傳……”說著鄭榆抓著自己的頭髮一臉驚恐,“哥不會咱倆以後也光頭吧!”

“沒準兒。”鄭雋明搭著他的肩,兩人順著小路往前走。

“啊——”

“逗你的。”鄭雋明笑,“他那不是遺傳,是他自己有病。”

“什麼病?”

“不知道。”鄭雋明一本正經地說:“可能因為是蛇精變的吧。”

“哎喲。”鄭榆勾著哥的腰,走路沒骨頭似的,“哥你笑話我,剛誰讓他老冷血冷血的,冷血那可不就是蛇麼。”

“他們真有意思,天天就會說你心冷、冷血這冷那冷的,照他們說的,哥你夏天都不用吹電扇了,就站那製冷唄。”

鄭雋明笑了會兒,突然問:“蛇喜歡吃鴨蛋麼?”

“又笑話我!你不覺得他真的很像鴨蛋麼?”鄭榆想了想,嘿嘿笑,“哥,我想吃白洋淀烤鴨蛋了。”

……

兄弟倆一邊貧嘴一邊走,炎熱和疲憊都消解了大半。

路過一片青蘆葦,鄭榆讓鄭雋明坐石頭上等他一會兒,然後就像撒歡兒的兔子一樣鑽到蘆葦叢裡沒影兒了。

鄭雋明靜靜坐著,看蘆葦尖輕晃,傍晚餘暉,少年笑著朝他跑過來,手中一蓬青青蘆葦,是他摘下來的一片浪。

“哥!”鄭榆跑過來,蹲在鄭雋明身前,喘了兩口氣,眼睛裡漾滿了晶亮的星子,“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家有一本舊的外國故事書,就光剩下半本那個,裡面有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