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濛,霍家花園涼亭內飄出陣陣酒香,鑽入愁腸愁更愁。

涼亭廊下,霍三爺捧著酒壺獨醉,嘴裡嘀嘀咕咕說著什麼,聽不清。

涼亭外,有腳步聲越走越近,霍三爺扭過頭,看清楚來人以及手中酒壺後,苦澀笑道:“您老這個歲數,不宜多喝。”

秦無憂笑笑:“這酒是給你備的,老夫知道你們霍家人酒量都高,只有一壺酒,怕是不夠你喝……給!”

說著話,秦無憂將酒壺丟給霍三爺,轉身尋了個位置坐下,仰頭望天道:“老夫不喜歡粵島的天氣,四季不分明……這個時候的燕京夜晚,應該已經很冷了。”

灌了口酒,霍三爺抹掉嘴角酒漬,點頭道:“這話我家老爺子也說過……當初謝氏內亂,霍家自燕京退回粵島,最初的那幾年,每當到了秋天,我家老爺子也總會念叨這幾句……總說燕京謝氏老宅的秋菊開的多美多豔……”

“我當時小,很不理解:秋菊生來素雅,怎麼會開的美豔呢?”

“後來,家裡為了討老爺子歡心,開始在花園內嘗試種秋菊,可是不管秋菊開的多盛多熱鬧,老爺子依舊不滿意,每次看到園子裡的秋菊都會搖頭,說上一句:不好看。”

“我當時年紀小不明白老……後來,隨著年紀大了,我漸漸才懂得,其實老爺子喜歡的不是謝氏老宅的秋菊,而是謝氏。”

“在老爺子心裡,只要是謝氏的,哪怕是一顆枯草,都喜歡的不得了。”

霍三爺洋洋灑灑說了一陣,拿起酒壺想要倒在地上,敬自家老爺子一杯,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霍三爺笑笑搖頭:“差點忘了,老爺子是不喝酒的。”

說完,霍三爺仰頭灌了一大口,或許是因為灌得太猛,酒漿猛地從嘴角溢位,將衣服濡溼了一大片。

秦無憂笑著搖頭:“你喝酒的樣子跟你爹一樣。”

霍三爺微微一怔:“您說我家老爺子?”

“他喝酒!?”

秦無憂大笑:“哈哈哈,在謝氏舊臣裡,頂數你家老爺子喝酒喝的最兇……你家老爺子只是回到粵島之後才忌的酒。”

霍三爺放下酒壺,面露疑惑,他沒想到自己素來滴酒不沾的父親,竟然喝酒喝的最兇。

“老爺子為什麼要忌酒?”霍三爺問。

秦無憂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一是因為謝氏慘敗,無心飲酒……二是因為酒友遠走美國,沒人陪他喝酒,索性就把酒忌了。”

“酒友遠走美國!?”

霍三爺眼中泛起一抹深邃,死侍猜到什麼,驚呼道:“你是說朱家老家主朱天嘯?”

秦無憂點頭,大笑道:“除了那老傢伙還有能有誰啊!”

“你家老爺子跟朱天嘯是至交,幾十年的生死兄弟……放眼所有謝氏老臣中,你爹和朱天嘯的感情最深……”

說到這,秦無憂眼中突然泛起一抹深邃,低聲道:“我想……你應該已經和他透過電話了吧!”

霍三爺聞言一驚,瞠目結舌的盯著秦無憂,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您……知道了!?”

秦無憂大笑,眼中精芒乍現:“老夫若什麼都不知道,豈會裝聾作啞?!”

“老夫若什麼都不知道,豈會依舊住在你霍家?!”

“你當真以為老夫只是貪圖霍家大陣的養生功效麼!?”

“愚蠢!”

儘管被秦無憂痛罵一番,霍三爺的心中卻是莫名一暖。

“自從老爺子死後……已經很少有人這麼訓我了。”

霍三爺笑著說道。

秦無憂眼中泛起一抹晶瑩,微笑道:“那是因為你平日裡辦事地道,沒有紕漏,老夫自然不會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