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年要他去送跌打消腫的藥,當時小暮冬就急了,“你居然欺負我漂亮大哥哥!”然後就跳起來懸在陸瀟年的手臂上,扒住他狠狠咬了一口,“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

雖然不知道祁歲桉到底被打成什麼樣了,但暮冬可是記得大哥哥也曾毫不留情地在二哥脖子上咬過一口。他二人之間實在是古怪得令人費解。

時而看上去很默契,時而又像兩隻你死我活的鬥獸。不過他現在更關心的是陸瀟年把他的漂亮大哥哥打成什麼樣了。

希望沒有打到臉才好。

緊張地越過滿地狼藉,小暮冬朝床榻邊一步步蹭。“你還好吧,大哥哥,你說句話啊。”

按陸瀟年吩咐,小暮冬多一步都不敢再靠近了,低頭摳手站在床帳兩步之外的地方。

祁歲桉嗯了一聲算作回答,可這一聲連他自己都嚇一跳,那幾乎不是人發出的聲音,啞得像是喉嚨裡被塞了火炭。

暮冬揪緊的心落下一些,嚅嚅道:“對不起,大哥哥。二哥他……、他……”小暮冬手都快摳爛了,他了半天也實在找不到任何辯解之詞,只好說“他對別人不這樣。”

過了半晌,圍得嚴嚴實實的紅帳下伸出半截手臂。

“水……”

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勒痕讓暮冬心裡不由一驚——

二哥……這、這也太狠了!

青紫血痕十分刺目,暮冬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轉身去桌上拎起茶壺給他倒了杯水,遞到那隻修長的手上。

他忽然恭謹起來,不敢再喊大哥哥,因為他覺得要完了,凌雲閣、陸家,還有他,算是把九皇子得罪完了。

“那個,殿下。藥膏我配好了,二哥走之前說你、受了傷,讓我給你把個脈,然後給你開副調理身子的藥。”暮冬撒了慌,平時密的插不進去一根針的嘴把一番話說得磕磕巴巴。

“不必了。”雖然吞嚥困難,但喝完水嗓子至少有了些聲音。

也不知道陸瀟年怎麼跟他解釋這一切的。

透過剛才掀起的那條窄縫,他能看見那雙小皂靴就乖乖停留在距床榻木櫈的兩步之外,沒有要進一步的意思。

祁歲桉微微鬆了口氣。

“記得一定要按時上藥,夠不到的地方,可以喊別人來幫忙。”

夠不到的地方?祁歲桉尷尬地牙都要咬碎了。

真是混蛋!畜牲!

祁歲桉簡直恨不得暈死過去算了,“你趕緊走。”

小暮冬不知道為何裡面的人忽然就生氣了,他有點委屈地從袖子裡掏出兩個白瓷瓶,小心翼翼地把床帳掀起一個縫快速塞了進去。

“那殿下好好休息。”

說完也不敢再留,轉身就跑。可走出幾步,突然腳步又停住了。他咬了咬嘴唇,壯著膽子道,“那個福公公,二哥命人厚葬了。其實他……”

他猜就是因為這件事兩人才會打架的,於是咬牙繼續道,“福公公被大火傷了幾乎半個身子,但他為了能撐到見到殿下,每日都得用超出常人三成的補藥吊命,可那副作用實在是太大了。我勸過他,他也不聽。”

暮冬見過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撞牆的樣子,閉了閉眼道,“這五年來的每個夜裡,他身體裡的每根骨頭都像被活活砸斷一樣……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二哥沒有瞎說,他是替他解脫。”

小暮冬捏了捏拳頭又道,“失去家人的滋味不好受,二哥也一樣,我猜他跟你應該都是因為難過。”

說完小暮冬嘆了口氣,望了眼靜悄悄的帷帳,轉身垂著頭往門口走。

就在他的足尖要抵上門檻時,他聽到身後啞澀的聲音:“你到底是誰?你為何叫他二哥?”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