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隻尚未編好的促織籠。

陸瀟年道,“六殿下對圈養寵物還是那麼痴迷。”

祁禮不理睬他,只是偏頭一笑,“陸將軍和九弟再次回到這裡,應該感觸很深吧。”

“託你的福。不過我還給你帶來了一份禮物。”

儘管身體不能動,祁歲桉頭腦卻十分清明。先不論陸瀟年為何要把他綁到這來,但眼下似乎是有一場好戲。

果然幽暗深處,從他們身後走出一位少年。少年一身慘白素衣,頭髮半散著,頭上用一枝銀簪束起,披在肩上的烏黑頭髮也沒能遮擋住他脖頸處的那圈勒痕。只是淤青不似上次在裕王府看到時那麼明顯,但仍舊襯得人愈發清冷。

他目光如炬,一步步朝祁禮所在的牢門靠近。

看清了來人,祁禮倏地瞳仁瞪大,手上編了一半的促織籠滾落在腳邊。

“是你!”祁禮按耐不住地衝了過來,釘在身後的鐵鏈嘩嘩作響,他抓著牢門的骨節泛白,眼神裡全是洶湧的恨意。“你居然背叛我!”

肖柄玉站定在牢門前,雙手垂在身側,望著面色如紙的祁禮。

“是我啊。”他清冷一笑,那曾沾滿泥土的臉上,卻有一雙最堅定的眼睛。

眼前的祁禮,是他最陌生的祁禮。他熟悉的是那個將他雙手捆綁在身後、給他帶上項圈鐵鏈、每叫一聲就刺他一下、臉上又會露出痴迷憐愛的祁禮。

只要聽到他的慘叫,就會興奮和滿足,那張白得病態的臉上就會浮現出更加濃郁的疼惜。

每每想到那些不堪的畫面,掌心、手背、渾身上下的疤痕就會撕裂般的疼。他淡淡後退半步,躲開祁禮青紫猙獰的手。

“你這樣的人,不值得被背叛嗎?”

肖柄玉眉目淡淡的,純淨無慾,正是與白衣書生們一起星前月下清茶淡話、弄月吟風大好年紀,就像他的名字——

他本該是一塊玉。

可命運作弄,讓他成了今天這副樣子。

祁禮心頭不明來由的一痛,隨即又覺得荒唐,於是慘笑起來,“玩鷹的被鷹琢了眼,不過幸好,你已經被我玩殘了,你以為你還能飛去哪裡!”

肖柄玉神色淡淡,“是啊,其實六殿下待我也不薄,至少我不用再像小時候趴在地上跟狗搶飯吃。”

聽著他們的話,祁歲桉驚訝之餘很快明白了。難怪那晚祁禮會那麼配合地出現在皇陵,讓他們找到那些屍體那麼容易,現在想想,應該是肖柄玉在背後推波助瀾。

看出他眼神中的驚訝,陸瀟年半蹲在祁歲桉的輪椅面前,手按在他的肩頭,似是安撫,“別急,慢慢看。”說著他把輪椅往後拉,遠離牢門,藏進了暗處陰影裡。

肖柄玉說完靠近兩步,指尖觸上祁禮的臉頰,帶著褻玩的意味在上面上下滑動。“只可惜,你為了抬康賈忠做樞密使,殺了我全家。”他的手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祁禮不由地從裡到外打了個冷顫,“不然,我大概也會有些喜歡你的。”

祁禮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有聲音顫抖出來,“你、你是王霄之子!?”

當年即將升任樞密院左使的王霄全家三十多口人被活活燒死,唯有兩個孩子下落不明,想不到竟然就是肖炳全和肖柄玉!

恐懼令他驚慌地連連倒退,卻被肖柄玉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拽住!肖炳玉冰冷的雙眸凝著祁禮驚駭震顫的瞳孔,一隻手不緊不慢地繞到頭頂,勾唇冷笑,“殘鷹不能飛了,但是……”他頓了頓,從髮髻上取下那隻銀簪,以迅疾之勢猛地刺進了祁禮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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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可啄目。”

以眼還眼。

微縮的眸光一閃而過,變成如一道冰牆般的冷漠。他就這樣看著祁禮捂著眼睛咆哮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