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大顆滾落。楊靜山一慌,抬手去抹那如斷線珍珠一樣的淚水。

“別哭啊樂安公公,殿下不顧危險命人把你從裕王府救出來,特意囑咐讓我將功補過。你現在身子還弱,最忌心緒起伏,會傷神!”

可是他越這樣說,樂安越覺愧疚於殿下,哭得停不下來。楊靜山徹底慌了,趕忙把人抱進懷裡,像哄小孩一樣呼嚕著他的後腦勺,輕聲哄著,“公公不哭。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你愛喝的糯棗梨湯,你不哭了我去給你端來好不好?”

聽到糯棗梨湯,樂安哭聲果然漸小了下去。他的頭枕在他的肩上又抽啜了一會,卻又猛地推開了。

不知是哭得太久還是怎麼了,楊靜山看著樂安的臉紅彤彤的,尤其是那小巧的鼻子,紅透得像塊玉石。

“怎麼了?”楊靜山不明所以。

樂安轉頭鑽進了被子裡,轉過身去不說話了。

楊靜山被他這說變就變的情緒搞得有點莫名其妙,低頭一看肩頭被樂安的淚水濡溼一片,以為是他哭累了,於是站起身為他掖了掖被子,輕聲道,“那樂安公公好好歇息,我去給你端梨湯來。”

說完他出去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鑽進被子裡把自己狠狠蒙上的樂安臉燒得通紅,他在心裡默默氣惱,“自己怎麼也中了這人的道。”

暮冬說睡個三天三夜就好,可這種福氣陸瀟年是沒有的。他附身吻了下還在沉睡的人,然後靜靜起了身。

整個王府被陸瀟年帶來的龍武衛重重把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他接過侍衛遞來的腰帶,穿戴整齊,簡單用了早飯,他便踏出院門。

不料凌霄已經在庭院中等著他。

“果然沒你們去不了的地方。”

凌霄帶著面具,不置可否,只是從身後拿出一兩樣東西遞給他。“這不是來給你送追疾和赤羽刀。”

一手接過馬鞭,一手接住凌霄拋來赤羽刀,他把腰間的彎刀卸下,回首丟給身後侍衛。

“蠻狗這刀確實用不慣。”

侍衛捧著彎刀,心裡一陣駭然。他至今難以相信陸瀟年連把自己的刀都沒有,就帶他們在三日之內大勝匈奴,幾乎將對方全殲。

面前的陸瀟年修長挺拔,雙肩寬闊,臂膀堅實有力,那異於常人的身高和力量彷彿就註定是為戰場而生的。

雖然他們隸屬京備營,但經此一戰無人不心生敬佩。加上陸家遭人陷害之事已經滿盛京皆知,又無人不心生憤慨。

“後面的事打算怎麼說?”凌霄退到一旁,看著陸瀟年衝著樹下的追疾大步走過去。一身油亮黢黑的追疾也難耐地刨蹄衝他哼哼。

陸瀟年摟過馬兒的脖子,頭抵在它頭上揉了把它的鬃毛。

凌霄本不想打斷他們的久別重逢,但還有很多等著與他商議安排,輕咳了兩聲打斷道,“我收到訊息,還有人賊心不死,那些沒被皇陵案牽連的,可生怕等你去找他們算賬,都在籌謀著怎麼對你先下手為強呢。”

“是麼,我這條命值多少兩銀子?”陸瀟年不以為意地撫摸著鬃毛。

“倒沒有人不開眼直接買你命,但你身邊的人……”

陸瀟年放開追疾,從一旁撈了一把草料寵溺地餵給它,“我自己的人,我自己護著。”

凌霄在他身後白了他一眼,然後眼神投向緊閉的寢殿,意有所指道,“你最好是護得住。”

“走了。”凌霄一揮手,樹上小暮冬悻悻收起瓜子,塞進兜裡,翻身飛出了高牆。>br />

重回朝堂,皇帝祁延坐在金鑾大殿正中的龍椅上,面上與往常無異,但龍袖下不受控制抖動的手難掩即將油盡燈枯的空芯。

大殿上的血跡已被擦洗乾淨,但血腥味不知為何還久久不散。眾臣垂首,任誰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