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自己身處何地——是虞楚的寢殿。

蠅豆大的燭火在朦朧中搖搖晃晃,緩了很久祁歲桉才看清面前敞胸露懷端著酒杯懷抱美女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是我?”祁歲桉開口嗓子乾啞。

這些年他的易容之術精進許多,根本無人發現。

男人嘖了一聲,幽幽開口,“你們大盛就是這麼謝人的嗎?若碰到的不是我,你能被那幫人生吞活剝地吃乾淨,血還要被做成血豆腐賣了知不知道?”

祁歲桉不以為意地揉揉手腕,被綁了兩天一夜,麻繩已經被勒進了肉裡。“哪幫人?”

虞楚就著美女的手吃下一顆白嫩多汁的山竹。“你從上船之前我就派人跟著你了,就怕你到這來。你說你,他們兩邊黑吃黑,你跟著搗什麼亂?”

祁歲桉雙眉皺了一下,“黑吃黑?”

“你差點兒壞我大事知不知道?本王也就是念在當年造了你不少黑謠的份上救你一命,不然,就你那點拙劣伎倆,換個人當場就把你辦了!還什麼海棠、撫琴,一派胡言!”

被看破的祁歲桉不言語,嗓子又痛又癢,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放在鼻下輕嗅了下。

這動作沒能逃過虞楚,他懶洋洋道:“放心吧,我瘋了才會去毒南月公主的兒子。誰不知道她把南月藥秘都傳授於你了。”

聞言祁歲桉這才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不夠,還要。”他把空杯向前推給虞楚。

虞楚看他的樣子唇角勾了一下,“沒禮貌,見了長輩也不叫人。”說完,還是親自提壺給他又倒了一杯茶,推回到他的面前。

連喝了五杯,祁歲桉才覺得嗓子不那麼火辣辣了,語氣淡淡道,“你算什麼長輩。”

明顯被噎了一下的虞楚,又嘖一聲然後無奈搖頭,岔開話題問到,“那幅畫,你當真見過了?”

祁歲桉其實肚子裡的問題比他還多,這一路上他被剝奪了視線,但心裡卻分外清晰起來。

按常理來說,西梁王虞楚想得到金砂的目的路人皆知,無非是想反攻大盛,早日恢復商貿,甚至直接想奪得天下。本就土匪出身,奢靡慣了缺銀子,搶自然是最快的辦法。

若祁歲桉也不認識他,大概也會這麼想。但經過五年前那短暫的相處瞭解,他知道虞楚根本就不是那種野心勃勃的人。

否則,他不會那麼痛快地就同意了那個條件苛刻的澧水之盟,甚至連祁歲桉原本答應的十萬兩黃金最後都沒要。

他還記得當時虞楚的原話——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花間酒,美人笑,此生吾願足矣。

當時祁歲桉還在心中嘲諷了很久,並慶幸自己沒長那樣的戀愛腦。

所以現在來看虞楚也來搶金砂礦,背後必有其目的。

於是,祁歲桉根本不接他的話,緩緩掀眸,問道:“貴國是終於要亡國了麼?”

此話一出口,連虞楚懷裡的美女都嚇得一哆嗦,手裡剝了一半的山竹咕咚一聲滾落掉地,更別說宮裡那些噗通噗通跪倒一片的宮人。

不料,他們的王壓根兒沒聽到一樣,拾起山竹,毫不在意地丟進一旁盛果皮的金缽裡,拉起美女的手用帕子擦乾淨。

“等要亡國才想起搶金砂,不就晚了麼?”虞楚道。

“那你所圖為何?”祁歲桉問。

“那幅畫呢?”虞楚也問。

祁歲桉繼續問:“難不成你是想引出真正想搶金砂之人?”。

虞楚笑:“畫沒在你身上?燒了?”

祁歲桉:“所以,你不是想搶金砂,你是要殺了搶金砂的人?”

虞楚:“沒有畫,卻見過,猜出畫上有秘密,還敢信口胡謅,看來是沒丟,知道它在一個很穩妥的地方?”

兩個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