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破廟門阻隔了大部分光線,加上晨霧教人看不出天色幾何。

“什麼時辰了?”

“辰時剛過吧,”小暮冬扶著祁歲桉的手臂,幫他坐起來。

雙腿和腰都泛著痠痛,喉嚨也乾澀沙啞,“有水嗎?”

小暮冬從另一邊解下一個小葫蘆遞給他。“方才你睡著我替你把了脈,毒已經緩解了很多。”

“多謝。”祁歲桉喝完水,袖子抹去唇邊水跡,把葫蘆還給他,“昨夜還沒顧得上問你,你這麼做不怕你二哥了?”

暮冬接過葫蘆,垂下頭不出聲。

“你現在回去也來得及,他肯定已經猜到是我自己跑出來的,至於你,你可以說是我脅迫你的。”

“不用了,我也沒什麼好脅迫的。”小暮冬掏出一塊帕子,仔仔細細地擦葫蘆外面。

“所以,是為何?”

小暮冬緩緩抬起頭,明亮的眼睛裡也蒙了一層霧。“你呢,你是為何要離開我二哥?”

“我……?”沒想到會被反問,祁歲桉抿了抿唇,半晌道:“我跟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暮冬突然站起來,把葫蘆往身後一甩,與那裝毒酒的葫蘆撞在一起,發出咚得一聲悶響。

“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都在騙我!”暮冬從揹簍裡取出一個用布包裹的長條,緊緊握在手中。

“你也早就知道這上面的不是我阿孃對不對?凌霄也知道,凌雲閣裡的人都知道!你們就合起來就哄騙我一個小孩子,對不對?”

祁歲桉神情怔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暮冬緊緊皺著眉,“你自己看。”他把畫軸丟給祁歲桉,然後蹲在地上背過身去。

手中的長條很沉,連外面包裹的布都做工精緻,一看就非俗物。祁歲桉抽掉繩子,一點點從布中剝出——原來是一副畫軸。

他緩緩開啟,一個女人的畫像徐徐展露在面前。當那張臉露出時祁歲桉瞬間凝住了呼吸。

畫卷上的女人在樹下撫琴,海棠如雪紛紛飄落,盈白如月的臉上櫻唇含笑,美目流盼,宛若一位瑤宮仙子。

畫像上的人他已經許久未見了,那些已經模糊掉的畫面在這一刻從畫卷上活了過來。

“阿晏,來剝棗子。”

“阿晏,抄完這章阿孃教你蹴鞠好不好?”

“月光光,照地堂,阿晏你乖乖訓落床……”

他的母妃,他的阿孃總是溫柔的,但那溫柔的目光背後又有蘊積著一種力量,現在回想,確實跟皇后的目光有幾分相像。

祁歲桉吞嚥下湧上來的酸澀,指尖落在月妃的臉上,反覆摩挲。“這的確是我母妃。但它怎麼會在你身上?”

暮冬的頭悶在膝蓋間,聲音有些模糊,“有個人塞給我的。”

“是什麼人?你還記得嗎?”

暮冬搖頭。

“我那時太小了。就記得有人把從後巷裡我贖出來,讓我往西走,去岔路口等一個人。”那人說只要他看到這畫軸就一定會帶他走。

大雪天他就抱著畫軸子,穿著破洞的棉襖在雪地裡等,然後就等到了陸瀟年。沒想到把畫軸遞給他,他開啟看完就真的把他帶走了。

“那人就是你二哥?”

問完話,祁歲桉的頭腦中忽然不合時宜地模模糊糊出現了一些聲音碎片,“我就是流螢。”“不會讓你逃走的。”“你是我的。”

他想起昨夜他醒來看到的一幕。陸瀟年的臉非常近地貼在他眼前,渾身滾燙還出了薄汗。手臂還緊緊摟著他的腰,而他自己則不著一縷地縮緊在他懷裡,兩個人緊貼著,氣氛曖昧甚至淫靡。

發生什麼顯而易見,但過程他卻一片空白。

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