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咄,乃是無上妙計,若窟咄察覺其父非自刎,而自身逃遁,必宣言諸部,道其弒父奪代王綠玉扳指以遁,則不但將為千夫所指,亦萬不能以本代國世子儲君,而得苻秦之承認為代王,則所謀將全敗,不禁大急,乃向妻兄拱手躬身下拜道:“家國危難,存亡在此一舉!阿兄不願為行人,弟便——自為行人矣!”

賀蘭盧勸其子道:“阿訥,陛下所憂有理!燕太傅畢竟外人,且前年於參合陂,助其父共擒苻洛,已與洛結仇,如此其赴上郡,洛若無容人之量,不啻羊入虎口,復安望洛聽其遊說?為今之計,亦唯有遣汝一行而已!”

拓跋寔乃代國之主,本當聽命,復有父言,賀蘭訥乃向拓跋寔拱手,道:“臣領命!”

入夜,賀蘭盧命人密召賀蘭訥,說的卻與白日不同。賀蘭盧道:“寔兒此番來投,甚是可疑!汝不急赴上郡,當先潛行赴盛樂,探聽先王致死之由,乃是當務之急!否則若寔兒所言不盡不實,你我父子,豈不為不忠不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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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訥本道父親何以復召我,聽罷恍然大悟,亦深覺其父所言有理,乃道明日啟程,即赴盛樂。

燕鳳、慕容鶯入平城逆旅中,方用餐之際,便聞鄰座議論,道窟咄雖已據盛樂,大秦徵北大將軍苻洛,卻已率軍出塞向盛樂,師出有名,乃是窟咄以臣伐君、以弟伐兄,為大逆不道,故率王師以伐無道。燕鳳雖不知此傳言信否,總是喜訊,便引慕容鶯入客房商議對策。

慕容鶯道:“平城中已路人皆知,如何不信?我意,你我便赴盛樂,仍入秦軍中,遊說苻洛立拓跋寔為代王,不亦致卿奉使成功乎?”

燕鳳道:“嗯——無論如何,盛樂近而上郡遠,此去盛樂,不過三百里,快馬一日夜可至,卻須勞累卿!”

慕容鶯笑道:“奔波無妨,此番卻已習慣,夫婿無須客氣!且我不欲扮作書僮,幸尚未購置衣物!如此卿不必遠赴上郡,我不必扮書僮,則兩便矣!”

燕鳳道:“仍是奉使苻洛,如何便不扮作書僮?不恐苻洛亦好色之徒乎?”

慕容鶯道:“方思我父在秦為京兆尹,苻洛與我父同為秦臣,當不至為難你我!”

燕鳳道:“岳父雖投秦已兩年,皆道秦主待之為腹心,我卻聞秦相王猛頗猜忌之,乃有去歲於洛陽,以岳父所贈寶刀害阿令兄之事。可恨王猛,使我未曾與妻兄晤面,便痛失賢兄!”

燕鳳無意中提及慕容令為王猛陷害而死之事,慕容鶯不禁垂下淚來。燕鳳忙道:“我不該提及往事,惹卿傷心!只王猛既猜忌岳父,苻洛前向在河北,亦聽命於猛,未必不認同猛之猜忌岳父!且洛為苻秦宗室,岳父官居京兆尹高位,洛未必不嫉恨。如是則卿為秦京兆尹女,未必洛便以岳父之故,而於你我青眼有加!況前年在參合陂,我實與父親及蕭師叔,親擒苻洛,迫使其釋放老代王及諸人哉!”

慕容鶯道:“卿所言有理!且此番赴盛樂,乃入秦軍之中,我為女子,本是不宜!便依前議,我仍扮作書僮,為公子鞍前馬後侍候,祈將來卿永不棄我!”

燕鳳見她動情,乃握其手道:“我得卿為妻,實不知前此數世,竟皆作何聖賢行善之事,乃今生得此福報!汝明知我萬不捨得,卻又來逗我!我仍求汝勿扮作醜陋之人,我雖知非真,心中總是不忍!”

慕容鶯心中感動,乃擁抱夫婿道:“卿有求於我,我如何不依!只是紅顏易老,終有一日我將老去!只怕我人老珠黃之日,卿便變卻故人心,不待我如初!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卿今日如是愛我,我卻永足矣!”

:()殷紅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