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貂被慕容垂的暴喝驚醒,嚇得跳下炕來,揉著眼睛道:“大王……公主——公主在內室——安睡……”

慕容垂臉色鐵青,喝道:“汝來看!公主在內室何處?!”

紫貂奔到內室門口,一眼看到床上無人,嚇得花容失色,結結巴巴道:“公——主——”

慕容垂定一定神,以為女兒或是夜不能寐,至宮外漫步,此地既代王行宮,非荒郊野地,當不至於涉險。自魏晉以來,服散行散風行,故不服散者附庸風雅,亦喜戶外漫步。慕容鶯自幼離家,小小心靈常懷鬱悒,便有漫步庭院中,對花自語之習,慕容垂如何不知。只是此非家中,甫來代北,又是初至之夜,女兒若出宮外亂走,慕容垂自然還是擔憂,欲出外去尋,又恐驚擾眾人醒轉,到時女兒為眾人所見,便大傷禮教大防!且女兒出外漫步,自是心懷不暢,若與眾人相見,復恐其羞憤難當!慕容垂左右為難,想到和親之議,乃出自崔宏,不禁怒不可遏,乃奔至內室床前,從女兒枕下嗆琅琅拔出青鋒寶劍,持劍快步向南院東舍崔宏住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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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東舍是一處小院,與慕容垂所住南院中舍、中山公主所住南院西舍一般大小。慕容垂持劍一入院門,便見一個人影在院中如鬼魅般快速奔走!慕容垂定睛看去,正是仇人崔宏,曉得他必是服了五石散渾身燥熱,不得不狂走行散以發散藥力。見他迅如流星,慕容垂亦不敢迎面而前,便且持劍立觀。

崔宏如醉如狂,渾然不見慕容垂持劍立於院門之內,繞院中狂走數圈,仍未有停下意。慕容垂劍交左手,瞅準時機,待崔宏奔至面前,便驟然伸出右手,一把揪住。

只聽得刺啦一聲,崔宏身上又寬又大的髒舊絲袍,在慕容垂一揪之下應手撕裂,崔宏露出來半個後背及臀部!慕容垂又驚又怒,喝道:“公主不在房中!汝尚在此行散?!”

崔宏收斂心神,把破袍子拉攏來遮住後背與臀部,哂笑道:“公主初來乍到,或是認床,乃夜不能寐!適才抱琴而出,恐是去臺下湖濱柳下撫琴哉!”

慕容垂道:“汝如何得知?!”

崔宏笑道:“此不難,掐指可知!”

慕容垂怒道:“既知,何以不報?!公主若有差池,無須陛下降罪,我便父報女仇!”說著,慕容垂將手中的半片袍子揮去,劍交右手。

崔宏道:“殿下少安毋躁!殿下晚宴豪飲,想已大醉,是以不報!段龕乃殿下親信,統隨殿下來此之二百定州親衛,我已告之,使知公主行蹤!”

慕容垂稍稍心定,乃道:“何以不親隨公主?”

崔宏道:“公主未帶紫貂同行,獨自抱琴而出,自是欲清靜!僕不敢跟隨,乃告段將軍知。”

忽然,院外腳步聲急,慕容垂、崔宏俱望向院門。段龕奔入院中,見慕容垂持劍而立,吃了一驚,卻難掩慌張地道:“公——”

慕容垂右手一轉,將寶劍背至身後立起,看向段龕,忽然臉色大變。段龕驚疑不定,見他兀自看著自己身後,乃回頭看去,卻是代國世子。

拓跋寔赧然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院中情形,開言道:“吳王殿下,崔僕射,二尊使深夜比劍哉?”又看向段龕道:“段將軍亦在!”

慕容垂知段龕謹慎,斷不至隻言片語之間,使代國世子懷疑公主不在其寢院房中,乃看一眼崔宏,示意不可透露其女出宮事,轉頭向拓跋寔道:“世子殿下,崔僕射行散耳,恐瘋狂,遂命我持劍於側,若果瘋狂,便斬之!哈哈哈……”

崔宏笑道:“在下服散數十年,中毒日深,常恐行散時瘋狂傷人。此處雖是獨院,卻無門禁,我若狂走出院,恐胡亂奔走入別院,衝撞公主,乃至貴國平北公與世子殿下!故請吳王殿下監斬——啊不,是——監視在